点了点头,古逸什么也没说的将[天衡碑]塞进了怀里,跟[铁院碑]放在了一起,他毕竟是个冒牌货,多说无益,那里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他愿意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只要古逸自己不露馅,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冒牌货只是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低贱矿隶,还被人拐成了斗兽的羯人。

    为了兑换黄金,陪着罴宁磨叽了半晚上,这会儿显然是没工夫再去逛夜市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归货栈,各自找地方躺尸去。

    而与古逸等人同住一家货栈,只是不同院落的罴宁等人,看着面前打开的小木箱之中,满满的一箱金光闪耀的金精砾和小金锭,相对无语。

    “子予,汝怎么看?”

    罴宁手中捏着一根小黄鱼把玩着,扭头看向身边的两名随从之一,那被唤作“子予”之人,乃是个执帐模样的文士,纤薄消瘦,颚下蓄着三缕美须。

    子予此刻也是皱着眉头把下巴上的胡子捋啊捋,摇头道:“商主,吾亦观之不明,此人年岁不大,却一身怪气,虽只是[羯品一阶]的武戎,但他那一身充沛的气血却远不是常人能及,以吾所见,若不是他隐匿了自身的气力,就是另有奇学,不可以常人视之。”

    罴宁点了点头,但子予所说的,显然并非他想知道的答案,又问另一名随从:“子钰?”

    此人面目与子予有三分相似,似是兄弟,他想了想,却没开口,直接摇了摇头。

    “不怪尔等看不通透,吾行走大荒诸罭,自诩眼界开通,以‘观气之术’也看不明这古逸身份,他身上似笼罩着一层血色雾气,将之本源遮盖了起来…”

    叹息了一声,罴宁自语道:“初见之时,他便对吾之礼视若无睹,看他态度,却又不像是狂妄无礼之徒,显然平日里对他人向他行礼之事习以为常,却又没有回礼的习惯,这习性显然非一般民众所有,听他自称‘古’姓,古姓出姬氏,莫非真是上古姬朝遗脉所留下的古裔血胤?”

    文士子予震惊道:“商主,姬朝湮灭距今已有四千四百余年,怎会还有姬朝古裔血胤遗传下来?看他那等气度做派,显然不是简单的传承血裔而已,这…”

    罴宁皱眉颔首:“不错,这正是吾觉得惊异之处,若说上古姬朝有血胤传下,为何始终未曾听得有姬氏行踪出没?莫不是就此避世而居,不打算复起姬朝王权了…”

    三人边说边摇头,怎么也看不透这“古”姓小子的行止。

    子予看了罴宁一眼,征询的道:“商主,想来这古逸,乃是姬朝遗脉无误了,方才吾见他形貌言谈虽然古怪,却是对《青波膳堂》的佳肴美食频频皱眉,显然是嫌粗粝寡淡难以入口,若非锦衣玉食之人,怕是养不出如此刁钻的口舌,看来这姬朝遗脉在这[壑明浚稽山]之中,显然还有一处隐地藏身…”

    罴宁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尔等可见那人身边披发小童?看其肩臀身形,显然是一名女子,想来是那人的随身侍婢,小小一名侍婢,竟也懂得一手古礼汤艺,吾使的‘清寂汤艺’已是世所难见的古礼,那侍婢演的一手‘恬澹汤艺’手法,却连吾都不曾见过!这非是古裔传人,必不可练得。另,那古逸饮汤之‘端、观、闻、饮’,也是吾所未闻的规程…”

    赞叹的略微停顿了一下,罴宁看向两名随从:“不知尔等可曾见到那人跌迦趺坐之态?”

    子予一惊:“商主!汝是说…那人是术、修之士?”

    “嬴善术,姬善修,姬氏一脉数千年不曾出世,若此人是姬朝遗脉,恐传承姬、赢之‘术、修’两道大统!也罢,好在吾等与之结下善缘,且看看!且看看!”

    罴宁点头又摇头,拍了拍面前的金箱:“吾欲滞留于此些时日,商队就暂交予子钰统管,这中容郡的商事,也交予子予来经手。”

    “尊商主令!”

    二人连忙站起鞠礼,子予略一犹豫:“商主,即便此人是姬朝遗脉,值得将汝之[天衡碑]交予他所掌?商盟那边其他十一位商主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