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凭宁王府那几个废物就想刺杀他们?

    老头儿的沉着让娄氏更加担忧了。

    她劝道:“王兄何不赶快派人去解救他们?”

    老头儿不说,反倒问起另外的事情:“王妃此番到哈密,应当是有圣旨的吧?是劝襄阳郡主回去,还是劝她留在西陲?”

    娄氏点头道:“自然是要劝她留在西陲,不过,我私心更愿意带她回江南,她在这里过的未必会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么说,有圣旨在手?

    老头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回头道:“写一封奏折,只说宁王朱宸濠拥有大内供奉的事情,快马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就说西军大将虽然无大碍,但这行径既有欺君忤逆,又有挑拨离间,叫朝廷大臣们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罚。”

    娄氏只是垂泪啜泣,她以为这一次宁王府怕是完了。

    却忽听老头儿笑道:“朱宸濠与皇帝做的局很巧妙啊,不过,老夫还是要修书一封送去北庭城,卫央性格激烈只怕看懂也会装作不懂,到时候一旦展开报复,那反倒是天子最担忧的事情。”

    娄氏愕然一抬偷看着忠顺王。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刺客定然是大内供奉,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天子这是在借机敲打朱宸濠,”老头儿耻笑,“你奉旨前来一举一动焉能躲过随从的监控?随从中你又认识几个熟人?填在,这一次他是在高处下了一盘大棋,既敲打了宁王府的势力,又通过让你来西陲劝说襄阳郡主留下,挑拨了宁王府与越王府的关系。只不过他到底想做什么?通过宁王给我西军暗示什么底线,还是又一次挑战我们的底线?”

    娄氏瞠目结舌,她完全听不懂这番话的意思了。

    不是朱宸濠作死么,怎么又变成了天子跟西军交手啦?!

    老头儿好笑:“老夫听人说宁王有一个冰雪聪明的王妃,什么都看得懂,什么都能看出来,怎么如今却直觉着自己的丈夫是个憨批?!朱宸濠要是这么作死,他还能称道如今?这些事让你掺和进来,老朱家的子孙还真是越发的没出息了,天子……也越发没有天子的模样了,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他瞧见宁王妃依旧不很清楚,只好明说道:“你别怪老夫说话不好听,天子这是借用你的脑袋,试探我西军的底线以及打击宁王府的野望呢,这下明白了?”

    娄氏花容顿失色,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完全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一个小妇人。

    “好了,你在哈密住几天,等襄阳郡主回来后,你看她愿不愿意回江南,不愿回,那就在这里住着就是,年轻人在一起互相切磋,也好打磨一下她的浮躁的性子,至于其他的你也就不要管了。”老王爷叮嘱,“你只管安心,这一道奏折上去朱宸濠或需要被委屈一下,但若是不说,他只怕真的要被满门抄斩——前提是,汪直在西陲得手了。”

    娄氏一时心乱如麻,她这些天一直想的都是到哈密之后如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可如今看起来这里头多得是她不懂的事情。

    权力的争斗,夺嫡的阴谋算计不断冲打着她的内心,她仿佛感觉到自己才认识那个被她丈夫极其不屑的皇帝一样。

    可是面前这个手握数十万大军的老头,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