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为闷热的屋子带了点如水的清凉。

    魏栖走了,她抬眸坐在床缘边,两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被子,透过明媚的烛光等待房门再次被打开的那一刻。

    这次去翼州他一定有所发现,而这个发现同他家人的死有关,否则他不会变得如此奇怪。

    思前想后,她心底油然起了一个声音,他还是要走。

    自己留不住他么。她重来一世原本只想保住天巽国,可与他相处的几月过后,她发现自己也想不负年少时的初遇。

    “哐当”,房门被人打开。刚沐浴过,魏栖没穿外衣,只穿了件白色中衣,见她迷茫地盯着自己,他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怎么还不睡?”他随手拨着额前微湿地碎发问,目光自上而下垂落。

    “我在等你。”她仰着一张粉黛未施的脸,眉宇间满是彻骨的温柔,似有炫目的光华罩在面庞之上,而那双清澈的眸子洞察了一切,几乎要把他看穿。

    拨弄碎发的指尖顿了一下,魏栖转手,下意识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我要歇息了。”

    “我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么?”她没拉下他的手,轻声地问,其间夹杂了点点无奈。

    “记得。”他很清楚她此时想说的话,她追累了,其实他也累了,与其承受千万煎熬,不如放手。

    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而不论梦境亦或是现实,他们之间都隔着太多,很难在一起。

    “嗯,那你把手放下,我要歇息了。”这话,她说得平静,平静地没起一丝波澜。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手,她没再说,乖巧地躺到里侧,和衣背对着他。

    掌风一过,屋内蜡烛全灭,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吞噬人心的黑暗,静地让人陌生。

    时间悄然溜走,他在黑暗中徒然睁眼,她依旧背对着他,呼吸声极轻,也均匀,该是睡着了。

    他侧过身,长臂一收,将她拉入怀内。

    翌日午时。

    六人围在一桌用饭,桌面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好菜,然而其中混了一道乌漆墨黑的糊状物,对比太过显眼,让人情不自禁为它停留视线。

    作为一同长大的好姐妹,柳色对于梁绯絮的情绪变化最为敏锐。魏公公回来,公主不是该开心么,眼下这表情算怎么回事。

    莫不是吵架了。

    “靳公子,翼州那边怎么说?”吴究刚坐下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