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偌大的皇宫已陷入沉睡,偶尔听得几处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趁着夜色掩藏,魏栖进了雪海阁查探情况。

    自打廉冠死后,梁媛的性子愈发温婉,进宫后也不爱见人,只管整日待在雪海阁绣花。李皎凤原本派了不少人过来,却被她以喜静为由赶走了一半。

    足尖轻点瓦檐,黑影如蝶一般轻巧地落在楼道拐角。二楼主屋亮着灯火,在一片漆黑中分外惹眼,魏栖矮下身子靠近窗户,抬手在窗纸上戳了个孔。

    里头烛光幽幽,有两人影在动,宫女的声音顺着纸孔清晰传来。

    “公主酒醉都睡一天了,怎的还未醒?”

    “白日我从太医那儿拿了点醒酒药,还是早些给公主吃了吧。”

    “嗯。”

    脚步声临近,“哐当”,房门被人打开,魏栖随即往上一跃。不愧是大公主,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

    雪海阁距瑶霜宫不远,而夜深人静时最宜说真话。黑影在夜中行若疾风,几个跳跃后消失在瑶霜宫里。

    女儿出了这事,以王若朦的脾气哪里能耐住火气。

    魏栖攀上屋檐正要一间间寻人,谁料王若朦披着斗篷出了小门。这方向并不是去孟苟的住处,而是相宜宫,冯桦那儿。

    “哇哇哇……”梁坤今夜不知怎么的,一直哭个不停,冯桦抱着他在屋内左走右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失魂落魄道:“原来浔哥哥那日便死了……他死了……”

    挪开琉璃瓦后,魏栖俯身往下瞧去,听得那陌生的名字当即注意到了。浔哥哥?莫不是邓浔。

    “嘭!”王若朦气冲冲地踹开房门,开口便是一顿骂,“你不是算准了她只喝酒不吃菜么!不是算准了孟苟会去带人么!如今倒好,她没事,本宫的女儿出事了!”

    “哇……”梁坤一听王若朦的声音哭得更是大声,冯桦伸手在唇上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你小声些,坤儿不喜外人。”

    她此时倒不像平日那般恬淡,眉梢眼角泛着丝丝冷意。

    “他又不是本宫生的。”王若朦欺近一步,骂道:“若非你信誓旦旦,轻鸢哪儿会弄成这般模样!”

    “怎么,朦妃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怪本宫了?”冯桦沉下脸,深色的瞳仁在烛光下雪亮非常。

    “废话。”王若朦不假思索道。

    冯桦忽地抬眸看向王若朦,那一眼冷如冬日料峭之风,寒得王若朦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可她后退之后才发觉自己为何要退,冯桦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郎中之女,哪有她出身尊贵。

    “朦妃,你别忘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计划会失败并不在于本宫,而是你和孟苟。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一个看不住中药的梁绯絮。”冯桦拖着素白的裙裳往王若朦靠近,细长的柳眉一挑,偏生多出不少凌厉气势。

    王若朦虽是飞扬跋扈,可真碰上硬茬儿反而怂了。“你,你,你这个贱婢!谁准你……”她刚举起手,不想冯桦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