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狱卒是个好人。他从不恶言恶语,说话都是轻轻的、很温和。因为那个人不容许自己见到一点点光亮,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狱卒的脸。

    他心里有些犹豫了。

    不行,不能心软。这样活下去简直生不如死。他想。

    长时间在黑暗中的生活使得他的听觉异常敏锐。他很清楚,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失手了,他将永远与天日告别。

    他循着声音的动向,猛地蹿了过去。

    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终于发现了猎物的野兽。

    “噗”的一声,热热的鲜血淋在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丝毫迟疑,举了起另一只手。

    “噗”的声音与惨叫声同时迸发。

    一柄餐刀、一柄叉子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那个狱卒的眼球。

    他甚至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眼球的柔软、湿滑、弹性。他没有害怕,相反,他感到胸中烧起了一把火,一阵阵热浪冲击着头脑。

    可笑的是,为了防止囚犯行凶,餐具都是木制的。

    狱卒的哀嚎叫人听得心惊肉跳,一声接着一声,那是纯出疼痛的本能的喊叫,透着浓浓的血腥气,刺激着人的每一条神经。

    他却没有、也不能有恐惧。

    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扼住了狱卒的脖子。

    那条脖子很细、很烫,它在他的手中震颤着、扭动着,仿佛是一条濒死的蛇。只不过蛇没有温度罢了。

    他一开始紧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把眼睛瞪大了。他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最起码,一个尖叫着、挣扎着的活人的轮廓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手一点一点收紧。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可以这么有力、这么无所不能。以前,他连拉满弓都做不到,现在,他坚信自己可以轻轻松松折断任何一张坚硬的弓箭。

    手还是在收紧。

    那条“蛇”的动静越来越小了。

    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怕这条“蛇”很狡猾,只是在装死。就像他身边的人们,平时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到了关键时刻却溜得一个比一个快。还会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