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咖啡桌,对面坐着一个中年nV人。“我叫玛丽安,请不要拘束。你喜欢咖啡还是茶?”她态度和蔼可亲。

    当然了。黛西不厚道地想,如果我每小时收入几百美金,我也会对每个生物充满无限耐心。

    毕竟黛西才过了几天不需要在临期特价区买食物的日子,她忍不住在心里换算:在这里一分钟等价于她的几顿饭。但她不好抱怨什么,出钱的人又不是她。

    黛西毫不怀疑,就算她拒绝了利亚姆的安排,他也不会勉强她。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傻的sugardaddy了。他几乎不要求她做任何事,甚至b她遇见过的大部分人还要尊重她。这像是一个拥有大公司的商人会做出的事吗?就算他是个好人,且无所谓这点钱,可怎么就轮得上她呢?这超出了黛西的认知范围。

    黛西换了一个坐姿。得到了玛丽安的首肯后,她弯下腰cH0U开了鞋带,把运动鞋脱在厚软的地毯上,然后抱着膝缩到了沙发一角。

    玛丽安的办公室位于摩天大楼的32层,从这里俯瞰见的曼哈顿上西区,美得令黛西一时失了话语。她来到纽约几年,如此景致是第一次见。窗户外不是别家的窗,也不是Y冷cHa0Sh的后巷,而是只属于纽约富人的天空,大城市中普通人的生存和挣扎,在这个角度看也变得那么渺小。

    “和我谈谈你自己吧。别太紧张,这不是什么面试。”玛丽安的话把黛西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我该从哪说起?”

    “或许从源头开始?”

    “源头?”

    “你和父母关系如何?”

    “噢,对,永远都是家里的那点破事,不是吗?就像弗洛伊德说的那样。”

    “确实,没有人逃得开家庭的影响。相信我,每个最后来到这里的人,关于这个问题都很有得讲。”

    “包括你也是吗,医生?”

    “当然。”玛丽安眨了眨眼。

    “好吧,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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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你所见,医生,我不是白人。准确说,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的姓氏不是来自我生父,而是我的继父托马斯·刘易斯先生。我不知道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是谁,但我妈妈一定很恨他。因为……她也不喜欢我。

    我们一家住在很小很小的镇上,在森林公园的山脚下。那里就几百户人,谁都认识谁,前几年才通的互联网。哎,我很久没回去了,不过估计跟我离开时候b没有任何变化。

    我妈妈不是镇上的人。她十七岁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离家出走,在公路边生下的我。自我有记忆起我们就居无定所,妈妈为了养活我们两个,什么工都做过。她总把我带在身边,因为没有余钱来请人照看我。

    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除了那一天,她破天荒地带我去了便利店,买了很多我一直吵着要吃的糖,把我唯一的一件衣服外套口袋塞得满满的。她让我在门口等着,她去打个电话。这通电话从日上三竿打到夕yAn西斜,我把糖都快吃完了,彩sE糖纸扔得满地都是,被风刮得绕着我腿打转。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回来了。我记得她满脸泪痕,蹲在我面前,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还好我留了最后一颗糖给她。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来那天她本想狠心不回来了的。别在意,医生,我真没觉得这件事有给我多大的影响。我能理解她,一个亚洲nV人拖着一个混血nV儿,在美国南方荒郊野外生存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