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见她似是害羞,一副小女儿情态,又料想她年纪尚小,行为处事有些含羞带怯也是常事,便笑道:“沈姑娘叫我姊姊,我便也放心叫姑娘妹妹了。”

    九公主想到她刚才喊自己“妹妹”时的音调,更觉不好意思,只道:“我家中行九,姊姊叫我九妹妹就是了。”

    薛宝钗见状便道:“妹妹。”她听得眼前的小姑娘轻轻应声,不由勾起唇角,随后问道:“如今日头渐渐起来了,这里只我们两个,并无他人,妹妹不若摘下帏帽,这山上不比山脚,没有那么冷。”

    她语调轻柔和缓,九公主闻言便有些心动,想到此时登到山顶的人确实不多,便伸手摘下了帏帽,抬手去理鬓发,抿唇一笑,柔声道:“姊姊。”

    薛宝钗被她灵动神态所牵引,不觉一愣,随后笑道:“许是爬山久了,觉得困倦,我竟然也愣住了。想必妹妹也是这样……”

    九公主揉着杏黄的对襟袄子,道:“我……我是觉得姊姊真好看。”

    薛宝钗被她这直言直语逗笑,道:“妹妹也是天人之姿,我家中也有叔伯姊妹,可若是与妹妹比起来,似乎又差一些。”

    九公主被她这样一夸,又不争气地红了脸,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姊姊才是天人之姿呢,和姊姊相比,我也不过是那个……庸脂俗粉。”

    薛宝钗被她的妙言妙语逗笑,一双杏眼满是笑意,看得人心醉。

    九公主想自己年纪小,多是薛宝钗迁就自己,便主动问道:“我刚刚听沈师父夸赞姊姊,不知道姊姊都读什么书?我才疏学浅,想多向姊姊讨教一二。”

    薛宝钗听她言辞恳切,只温声道:“妹妹自谦了,我也不过是读些杂文,知道些偏门东西罢了。”

    九公主平日里常同圣人与皇后撒娇,对这等事早已经习惯了,因此便娇声道:“姊姊说说嘛。”

    她声音本就软糯,这样一撒娇真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薛宝钗见她这样可爱,语调愈发柔软,将自己以前读书时觉得有趣的书一一说了出来,见九公主听得十分认真,心中更觉得这小丫头有趣。

    九公主听她细细说了每一本书,听得津津有味不说,还不由感慨道:“姊姊读得书真多,有的我都未曾听过呢,更不用说看了……”

    薛宝钗不由开口道:“我家中也有藏书,妹妹若是喜欢,来我家中观书就是了。”她说完又自觉轻浮,哪有人初次见面便邀别人去家中的,因此急忙掩饰道:“是我托大了,竟忘了妹妹如今客居沈先生家中,我说得那些书应当都有,何须再来我这里……”

    九公主急忙打断,道:“我自然是愿意去姊姊那里的,四哥哥平日忙着与沈先生做学问,无暇理我,我有不懂的又不好去烦扰沈师父,若是姊姊有闲,能为我解惑一二就好了……”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恳切地注视着宝钗,真让她心生怜意。

    “妹妹愿意来真是再好不过的。”薛宝钗笑道:“我刚刚听妹妹说想将这日出画下来,如此看来,妹妹定是以画技见长了。”

    “只是会一二雕虫小技……”九公主神色微羞,道:“近来赶路,又忙着游玩,好久没有动笔了,颜料都还未去寻呢。”

    薛宝钗并无同龄姊妹,唯一一个妹妹宝琴比九公主还要小些,加之又是叔伯姊妹,并不能时常相处,今日见九公主灵巧可爱,也难免心生亲近之意。

    她这样想,又觉得心中隐隐有了热意,不免抬手轻扇。

    九公主以为她体热,便凑过去帮她一同扇风,担忧地问道:“姊姊是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