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看向叶老先生,见他点头,便笑嘻嘻地开口道:“那我也去,四哥哥可不能把我舍下。”

    这几日金陵风清气正,春雨的日子已然过去,正是外出踏春的好时节,因此才会有此一行。

    沈师傅曾任尚书房师傅,是太子以及诸多皇子的恩师,备受推崇,虽然如今已经退隐归乡,但依旧被四皇子视为先生,师徒二人感情甚好所以这“玉面阎罗”才会应了沈师傅之约。

    九公主年纪尚小,难免有腿脚不济的时候,奶嬷嬷年纪又大了些,找不到更好的人跟随,四皇子只好亲自带着妹妹一同上山,九公主若是累了,便爬在四皇子背上,如此一路下来,四皇子累得气喘吁吁,九公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师父见状道:“殿下何苦带着公主与我等老朽一起受罪呢?”

    九公主戴着帷帽,轻纱下的小脸微微泛红,她喘着气道:“叶老说了,我要多多行走,爬山也是行走,只是我如今还不到时候,等到下次我一定自己上来。”

    四皇子也道:“沈师父放心,我尚且还是力壮的时候,不过是带妹妹上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师父无法,君臣有别,他也只好稍稍说几句。

    一行人除却沈师父以外,还有沈师父的同乡好友以及几位稍稍年轻的门客,到了山顶已是日头初升,火红的一轮日自云海间升腾,让人看着便不由口干舌燥、心潮澎湃。

    九公主何曾见过这样洪阔的景色,不由怔在原地出神,双唇微启,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本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抬了起来,轻轻揭开挡在面前的轻纱,好专心致志地注视着那一轮红日。

    四皇子瞥见她的神色,笑道:“九丫头是看呆了?怎么不说话?”

    九公主回过神,哎呀了一声,道:“没有带笔墨上来,否则以此作画,寄回给爹爹娘娘看该多好啊。”

    四皇子看她这呆样,道:“那你便作文一篇吧,正好也许久没有考校你的窗课学问了。”

    九公主闻言便背过身去,哼了一声,道:“四哥哥害我。”

    虽说皇家子女都是五岁开蒙读书,但早在两三岁时,身边便有识字的内官或女官教导识字,四五岁时便已经开始背诵典籍诗文了,再长些年纪正式读四书五经后,每日写一篇心得。

    九公主虽是女子,可四书五经还是要一一读过,还要加《女则》、《内训》等书,每七日由女官考察一番,更重要的是九公主的天赋可不在此道,每日让她写那些心得,九公主恨不得装病躲过。

    这次出行金陵,九公主好不容易逃过宫中种种磋磨,却被自家四哥这样“欺负”,自然忍不住有了小脾气。

    四皇子笑着对沈师父道:“既然难得来了金陵,不若将她交给师父教导,就算师父无暇,也给她开一张书单,好让她不要放野了心思。”

    沈师父闻言开口道:“这……我听闻公主还在调理身体……”

    “叶老已经为她好好调养了一番身体,沈师父只管好好教她就是了。”

    九公主正要说什么,却见沈师父冲着另一边打招呼,对面站着三人,一大两小,沈师父开口道:“冠义!你怎么也来了?”

    四皇子神色微微一敛,又变成了那位玉面阎罗,他清清嗓子,九公主便猜中了自家四哥的心思,立刻走到了他身后,将原本掀开的帏帽上的轻纱放下,好避开他人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