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甚为威严,王妡却已不是轻易能吓到的王妡了,她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很淡道:“去见沈挚。”

    王准原以为孙女儿会有的惊慌失措通通都没有,她甚至很淡定很直接就承认,这让他原本准备的话都派不上用场了。

    “谁让你去台狱的?”王准换了一种方法,问:“是你父亲?还是……太子?”

    王妡笑了一下:“祖父,您早就问过我父亲了吧,父亲最不会撒谎,您又何必重复问一遍。”

    王准道:“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王妡不想跟祖父拐弯抹角了:“没有谁让我去台狱,我自己要去的。”她下巴微微扬起,傲然道:“我想救沈元帅一家。”

    王准微愣,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眼聚起精光,直直盯着长孙女,好似要把人看透。

    “是你的想法还是你父亲的想法,亦或是……太子的想法?”他缓缓问。

    王妡折回左下首的椅子上坐好,低头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一会儿,这才看向祖父,说:“祖父您可否告知孙女儿,国朝之中,善战者,除了沈震元帅还有谁?”

    王准不答。

    王妡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径直说:“没有了。大梁立国百年,重文轻武,太.祖朝还沿袭前朝开武举,太宗朝就裁了。朝无可用将帅,军制混乱不堪,武库废弛,边备松懈。祖父您想想,这百年来我朝与猃戎之间的战争是赢多还是输多。”

    王准握着茶杯低头不语,不需要细想也能知道多年来与猃戎征战是输多赢少,也就是从真宗朝开幽州大元帅府后才有所改善。

    可如今……

    王准在心中重重叹气。

    王妡继续道:“祖父,孙女儿敢断言,沈震元帅若身死,我朝定会惨败于猃戎之手,失去国土、百姓,年年纳岁贡、公主亡异乡,亡国之日不远矣!!!”

    “姽婳!休得胡言乱语!”王准大喝一声。

    “祖父想想,我说错了吗?”王妡也轻喝一声。那都是不远的将来啊!

    王准瞠目瞪长孙女,后者不闪不避回视。

    他忽觉长孙女性情变了

    不是错觉,她真的是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好半晌,他才平复了波澜起伏地思绪,语气带上了一丝疲惫:“姽婳,你要知道,官家疑沈震及沈家军多年,他是铁了心要杀了沈震解散沈家军的。”沈震不死,沈家军就人心不散,沈家军不散,帝王就一日不安心。

    那就在老皇帝杀了沈震之前先把老皇帝杀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王妡自然不会说出口,却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