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令又回到客栈上房,骑一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周舟,看贺筠没指示便关上门守在门外。

    门一关上,阿甘便向前一步,“砰”地一声跪在了贺筠面前,“臣,武川抚冥节度使田成下属千户甘鸿德,见过朔王殿下!”

    顾盼抬眉,嚯,这还是个千户。千户,正五品,在边疆也能活得有滋有味,怎么独自一人跑来了这小城跟着流民苟活?

    不待顾盼细想,甘鸿德抬头盯着贺筠,声如洪钟,“臣!要状告抚冥节度使田成!西北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田成克扣赈灾款,坚决不肯开仓放粮!”说到这,甘鸿德突然双目泛红,几近哽咽,“臣...臣无意间冒犯了田成,而臣远在京都的妻儿也惨遭杀害,要不是城内官兵暴动,臣大概也要死在那了。望殿下,为臣做主!臣,甘鸿德,愿为朔王殿下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甘鸿德深深叩下头去。

    顾盼本就是名武将,穿来前也曾驻守过边疆。她也知道边疆条件的艰难和困苦,也了解边城将士心内的煎熬和迷茫。那么多的少年人,背井离乡,前往边塞,保家卫国,甚至于马革裹尸不得返乡。他们或许没有多么远大的志向,只是单纯地服从徭役,但是我们的国家,也确实仰仗于他们的坚守。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顾盼心有戚戚焉,忙转头热切地看着贺筠:快!到你主持公道的时候了!上啊贺筠!

    贺筠瞥了眼目光火热的顾盼,不动声色地道:“你可知下属状告上司,乃是官场大忌。况且,本王那好侄儿可是马上就要登基了,你现如今胆大包天,跑到本王这么个天下人唾弃的杀人凶手面前胡言乱语,是何居心!”

    “臣知道这是大忌,但是臣也顾不得这许多。臣虽不知杀人凶手是谁,但是臣敢肯定,断然与三皇子脱不开关系!”甘鸿德心内一急,狠下心抬头道,“臣无意间碰到那田成与三皇子密会!殿下!如果放任三皇子登基,国将不国!”

    甘鸿德这一声,简直如惊雷般砸在众人的心上。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周舟也正色了几分。

    这贺璘也太过大胆了!身为皇子,竟敢私会边疆手握重兵的节度使!这贺璘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闻言,贺筠“啪”地放下折扇,厉喝一声:“放肆!”

    猛然听到贺筠这一声,顾盼微微平复吃到大瓜的心情,冷眼看着贺筠厉喝,又看向甘鸿德,心内暗道,你还年轻,碰到贺筠这警惕心太重的倒霉玩意,不把你试探个十回八回的他就不姓贺。

    “臣所说句句属实,望朔王殿下明鉴!”甘鸿德说完,再度叩首。

    甘鸿德所说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要知道先皇在位时,对这些藩镇很是戒备。如果不是贺璘相帮,田成他一个节度使哪有那样的权力还能把手伸到京都去!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的?”贺筠又拿起折扇,动作颇为潇洒地展开。顾盼就知道这倒霉玩意大概是相信了,不过还是不死心想再探探。

    甘鸿德道:“臣辗转逃亡,逃到了这,被周兄弟所救。臣心如死灰,本想就这样了却残生,不想碰到了朔王殿下,便斗胆来此。臣多有失言,望殿下恕罪。”

    周舟一听,忙上前拱手道:“草民周舟见过朔王殿下。”

    贺筠闻言,淡淡看了周舟一眼,才道:“先起来吧。此事本王还需思量几日,只你二人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周舟一喜,暗道此事还有转机,忙一把把甘鸿德扶起来,二人道谢,都道想先跟随贺筠。

    贺筠眉眼未抬便允了,只低声吩咐骑二先行去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