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

    墓碑上,是个常有耳闻的名字。

    历史上杀伐果断的少年皇帝,在记载中,他虽为帝只有十余载,却是乱世中少有的安稳时光。

    推开厚重的陵门。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转,他们又站在绿珠阁前,里面皇帝妖精纠缠不休,外面秋桂浓淡,且看吹风。

    他在他的陵墓里修了一座绿珠阁。

    白遇推开阁门,山中常年无风,棺木盖了厚厚一层灰。

    棺中白骨森然,衣裳已然烂尽了,看不清上面精致的绣纹,骨骼旁放置一根纤细长竹,中有破损,白遇口中咒术微启,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心脏便从竹腔中滑落,悬置空中。

    上附有两缕残魂,白遇用灵囊分别装好,递给花妖,慎重道,“温养千年,或有一见。”

    白遇的话说得直白,或得一见,不一定能见到,给她只是因为一定要给,她也一定会收。

    妖生千年,不过须臾,只是给你个念想,让你能继续活着走下去。

    谢一与白遇离开时,花妖尚抱着那两个小袋子哭得声嘶力竭,她年纪尚小,失了倚靠的兄长,又生性胆怯,法力低微,躲藏着人群,还不敢远离皇陵…

    贪生怕死,只是为了有生之年,可以再见到,她的哥哥。

    归来时已见晨曦,不过一夜,却看尽他人一生痴缠。

    此时山林盖薄霜,日光清淡,映着还有走在后面的白遇,面如无瑕美玉,不染纤尘。

    谢一走得飞快,不敢看他,白遇觉得奇怪,可他开口,谢一就走得更快。

    白遇跟在他身后进了客栈时,见谢一已要了碗面,闷着头自顾自吃了。

    他坐下,夹了筷咸菜,配半碗清粥,南方城镇腌渍的冬菜,是窖子里新取的,带着些新鲜的涩味。

    再上楼时,谢一正倚着旁边的房门看他。

    谢一目光垂垂,“师兄,你去乐安,也是为了寻找宝器吗?”

    白遇摇头,又点头。

    宝器确实是他去乐安的一个原因,其余的,他并不想告诉谢一。

    谢一沉默许久,才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合上门要去补觉,门又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