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没让水岫为她上太多胭脂水粉,只惨白着一张脸便去见张阁老了。果然,见她如此张阁老便想起她大病初愈,也不敢提及自己等待许久,而是一见到她便咬了咬牙,直接跪下,全然不顾周围下人的眼光。

    宋灯下意识想扶,可转念一想,只是让下人都退了出去,自己稳稳地端坐在上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张阁老今日既向她下跪,那么他开口要向她所求之事,就一定比他这一跪要更值钱。

    那么张英钰多半是真的杀了人,宋灯眼神微冷。

    张阁老见她不开口,心中发狠,到底是放低了姿态,道:“郡主,小犬虽非人中英杰,却也绝非流言中那般不堪,此次俱是苏则明那老匹夫公报私仇,还请郡主在陛下跟前为老臣进言一二,让老夫能有机会觐见天颜,亲自向陛下申冤求情。”

    张阁老原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苏则明查出的案情愈发荒谬,所谓的证据更是他闻所未闻的人事,偏偏往日的好友纷纷对此事模棱两可,不愿透露风声,让他求助无门起来,就连陛下都不愿宣见他。

    张阁老不知,是苏则明当真手眼通天至此,还是……

    宋灯开门见山:“敢问令郎是否真的杀了人?”

    张阁老犹豫一瞬。

    宋灯道:“阁老若是拿话哄我,便不必再言,还请出门另寻高人。”

    张阁老这才道:“花楼里那商贾之死,确实在小犬意料之外,他事后想起,那日分明被人有意引到花楼,与那商贾也未真正动手,那人便不明不白地死了,大理寺的人更是巧合到刚好办案路过,可见这是有人存心针对于他!”

    张阁老说这话时言之凿凿,可宋灯看着却觉得,他也只是听了张英钰的一面之词,不过打从心底里愿意相信罢了。张英钰确实可能没有说谎,却也可能故意将事情说得更有利于己身。

    “那些婢女呢?”

    宋灯冷不丁问道。

    张阁老愣了愣,停顿了一瞬,道:“一个……只有一个。”

    挖出尸骨的事无法隐瞒,张阁老难免想,兴许只有说出真相与真实存在的疑惑,宋灯才会相信他。

    张阁老道:“他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误杀了那婢女,自己也很愧疚后悔,赔了那婢女家人许多银子,被我用家法重罚后便再没害死过人。按着当时的律法,他罪不当死呀。而且我们从没将那婢女埋在府中,苏则明却能挖出七具尸骨,可见一切都是他早有准备的诬陷。”

    宋灯想,杀了一个婢女是真,愧疚后悔只怕是假,最后应是阁老收的尾,用钱收买了那可怜婢女的家人。

    宋灯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对张阁老道:“阁老请回,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只有你能帮你自己。”

    张阁老惊疑不定。

    宋灯问他:“外边这么流言鼎沸,张阁老便什么都没听到吗?”

    将似懂非懂的张阁老送走之后,宋灯对水岫道:“让人准备一下,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