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烟柳的春日清晨,临安最着名的青楼五芳院显得相当宁静,外观望似民间大户人家的宅院。面向街道的大门两边有石狮守着。後门外则有一条可通小船的人工渠道,岸边垂柳依依,很有江南水乡情调。

    身为五芳院头牌的紫纯单独悄悄溜出了後门,踏过了从後门口跨越人工渠道的拱桥。她头戴一顶当代所谓的帷帽,亦即草帽附带从帽沿挂下来的面纱。她的帷帽面纱是蓝紫sE,一方面搭配身上素净的蓝紫sE棉布衣裳,另一方面那样偏深的颜sE也正好不易让人看清面纱遮掩的脸容。

    紫纯行动匆忙,步态却显得很秀气。马可波罗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一个nV子走路如此轻盈如飞又摇曳生姿。

    此时此刻,没有别人注意紫纯的行踪,只除了马可波罗。原来,马可波罗两天前就再度来到了临安。他一直难忘上次来时远远望见的紫纯,非常想要结缘,却又不愿意以p客的身份出现。既然,p客都要到h昏才会光顾五芳院,或者派人送信邀请院内的姑娘出场,马可波罗就选择一大早到五芳院後门口附近徘徊,盼望紫纯白天有闲暇时,会从後门出来散散步。

    马可波罗只是意想不到,从後门口走出来的紫纯神秘兮兮,显然不想让任何人瞧见。马可波罗暗忖不宜在这个节骨眼上前自我介绍,但不免好奇紫纯要去哪里,就偷偷跟了过去。

    跟踪不消多久,马可波罗就望见紫纯沿着人工渠道走到了另一座拱形小桥的桥头,在那里雇了一顶轿子。马可波罗眼看那处桥头还有几个轿夫在等待乘客,随即快速走向其中一名轿夫,也坐上了轿子。

    马可波罗吩咐轿夫一路追踪前面那顶轿子。结果,两顶轿子一前一後,都来到了店铺云集的城中区。马可波罗自然而然揣测:紫纯八成是要添购衣物,而她戴着面纱,则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是青楼名妓,那完全合情合理。

    出乎马可波罗意料之外,紫纯没去绸缎庄,却走进了一家药铺,而且在里面待了很久。马可波罗只好也踏进药铺,假装询问有没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

    在药铺里,马可波罗瞥见紫纯挑选了药材,又嘱咐伙计把某些药材磨成粉末。紫纯在等待伙计磨药粉的时刻,马可波罗已经掏钱买了膏药,不得不先离开药铺,在附近晃荡。好不容易等到紫纯终於提着一大包药材,快步走出来时,马可波罗又跟了过去。

    这时候,晨雾散尽了,暖yAn普照,市集也越来越热闹。紫纯发现有个sE目人紧盯在後,好像就是方才在药铺瞥到一眼的sE目人。为了摆脱跟踪者,紫纯故意往最拥挤的地方走去,想让人群扰乱那个sE目人的视线。

    这是一条摊贩夹道的窄街。由於人多,众人都得慢慢走,但人群中忽然钻出来一个小男孩,不知为什么直直往紫纯怀中扑过来!紫纯赶紧侧身往旁边让,奔跑的小男孩於是从她前面擦过。紧接着,又不知有什麽人突然从背后用力推紫纯,把她猛一下推往斜对面的摊位!

    紫纯提着药材包的右手一松,整包药材飞了出去,落进了一个摊贩的大型金鱼缸中!她的左手急着接住往前掉落的帷帽,已失去药材包的右手则出於本能,去抓前面蔬菜摊位的细木柱子,以免摔倒。结果,临时搭起来的细木柱子被她一拉,上面的布幔棚顶就垮了下来,蒙住了蔬菜摊贩的头脸,也带动摊位倾斜,春笋、绿豆芽、豌豆苗、菠菜、蕨菜等春季时蔬全部滑下来砸了一地!

    年轻而矫捷的紫纯自己倒是稳住了,没有摔倒。她一站直身子,就赶快把帷帽戴回头上,又连声“对不起!”向两名摊贩道歉。

    “讲再多对不起也没用啊,姑娘!”蔬菜摊贩从垮掉的棚子中走了出来,眉头紧蹙,不耐烦说道:“赔钱才是真的。你得赔我这一摊蔬菜的钱!”

    “还有我的金鱼!”金鱼摊贩嚷道:“你那一包东西里面好像有药粉,把我的金鱼缸变成了药水缸!只怕我的金鱼都活不成了!你得赔!”

    “是!我赔!我赔!”紫纯说着,就伸手掏腰包,这才发觉,腰包已经不翼而飞了!

    “我的腰包不见了!”紫纯焦急说道:“方才有人推我,一定就是为了要偷我的腰包!真对不起,

    只能请两位在这儿等我了。我回家去拿钱来赔你们。”

    “不行!”金鱼摊贩立即表示反对:“我们要是放了你回去,谁能保证你还会回来?”

    “是啊!”蔬菜摊贩附和道:“不能放你回去!你没钱,就看你身上有什麽东西可以卖钱,拿来作赔偿!”

    “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戴什麽首饰---”紫纯嗫嚅道。

    “那我们只能跟你回家,到你家要钱了!”金鱼摊贩叫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