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质栈桥连着宴春亭的湖畔雅居次第亮起数盏纱灯,园里的管家来请示何时开宴,国公夫人瞧了眼屋外舒亮的夜sE,遂吩咐了人去请散在各处歇息的宾客前往。

    罗婉茵等人得了消息便也去了,行至栈桥入口时正碰上了候在那儿的赫连坤,来往的年轻nV子打他身边经过时皆不由自主地被x1引着偷偷打量上几眼,直至走远了仍有胆大的再将赫连坤回首凝睇。

    可赫连坤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只一心看着缓缓走到近前的罗婉茵,而罗婉茵避无可避,仍叫他在繁复重叠的袖摆遮掩下捉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几人行停此处,任人来人往却无半分要走的意思,罗婉菲遥遥望了眼远处透出光亮的屋宇,转回视线问罗婉茵道:“姐姐,咱们不过去吗?”

    罗婉茵也不知为何要停在此处,抚着罗婉菲的青丝安慰她稍安勿躁。罗婉菲仍是孩子心X,左右不见异样顿觉有些无趣。

    夜风凛凛,桥上风灯摇晃,流泻的烛光将周围的一小方天地照亮,罗婉菲转着眼珠子百无聊赖地来回张望,错眼间凭着被风吹起的竹青sE袍角才察觉到赫连坤身后临水处居然还隐着个人。她原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奇心,只随意一瞥便挪开视线玩起了腰间的g0ng绦。

    来时的小径上三三两两的还缀着些缓步的人,就一瞬的时间,却有个人突然从灯火阑珊处窜将出来,奋力朝栈桥这边疾奔过来,所到之处皆惊起阵阵喧哗。罗婉菲立时被那头的热闹x1引住了,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有嬷嬷跟在后头着急呼喊,那人却恍若未闻依旧步履不停,可怜跟随的嬷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歇在半途猛喘。小径上的nV眷纷纷疾呼闪躲,却仍有个倒霉蛋被撞得失了平衡倒向一旁的花丛。

    那是个穿粉蝶戏花褶裙的姑娘,往草堆里摔跌的一跤叫裙摆上沾了花泥和枯叶,等被身边丫鬟伺候着站稳了后便气急败坏地朝掠过去的背影怒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蠢东西冲撞得我,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小姐赔礼道歉!”

    追人的嬷嬷见此忙矮着身子企图悄默默溜走,倒霉蛋姑娘见撞人的早往前头跑远了更是怒火中烧,忙命人将那手脚软慢的老婆子捉到跟前责问:“好你个狗奴才,这是看不见你主子g的好事吗?竟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开溜逃罪,怕不是皮痒想讨顿鞭子吃?”

    大概是这姑娘很有些来头,身边识眼sE的下人纷纷呼喝着要帮忙找藤鞭,那老婆子被这仗势吓破了胆儿,痛哭流涕地拼命磕头求饶。

    羊肠小径上一时起了泼天的喧闹,撞了人的姑娘却充耳不闻地向着赫连坤所在的地方疾奔而去。罗婉茵面有滞涩,一丝无法言说的酸楚自心底淌过,促使她逃避般地微阖起眼睑。可罗婉菲却将一切看了个彻底,圆睁着双眼无法置信那人竟会出现在此地。

    “姐姐,他……”

    罗婉茵没料到事情竟如此峰回路转,箍着罗婉菲的手腕顺势带着她移开了望向那头的目光:“菲儿不要看,没事的,姐姐在这儿呢。”

    罗晴和罗景自不会放过这一场好戏的JiNg彩之处,两人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端站在一旁等着看罗婉菲的笑话。

    赫连坤佯装撇清关系地腾挪开一步,挑眉瞧着难得温柔一回的沈溪,“我竟想不到冷心寡yu的沈大夫还能有红鸾心动的时候?”

    沈溪面不改sE地收紧手臂将人更稳妥地圈在了臂弯里,抬眼直面赫连坤的戏谑道:“我不像你,能片叶不沾身地从红花绿叶中自由来去。”

    “啧,”赫连坤不甚苟同,觑了眼罗婉茵淡定道:“红花绿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哪会有眼下沈大夫这般的情真意切。”

    两个男人这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得热闹,那边的老婆子大概是怕被鞭责,哭天抢地地朝这边大声呼救:“姑娘,姑娘您出来呀!您倒是帮老奴我说句话呀,大家可都瞧见是您撞得人,我区区一个卑微做事的下人,可担不起冲撞贵人的大错。”

    沈溪皱眉瞧着极亮处那嚎啕在地的老妪,神sE愈发得不悦起来,而怀中人听得这一番推脱呼呛,紧张地更攥紧了沈溪的襟口。沈溪知她X子温软胆小,便俯身凑近她颈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嗯。”赵思烟自沈溪怀中抬首,盈盈一双秋瞳泛着朦胧泪雾,倾国倾城之貌似也不过如此。

    罗景低声惊呼,勉强稳定了情绪后才自知失礼,敛着眉目扫了圈在场众人却发现无人在意,于是当即连热闹都不屑看了,因着有夜sE的遮掩,蕴愤地绞碎了手里的那块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