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稍稍修整,东方一泛白便立刻熄灭了篝火,收拾行囊再次朝着圜土的方向行进。圜土作为修真界公认的牢狱,内里封印着许多上古凶兽以及后世的魑魅魍魉,皆是穷凶极恶作恶一方的可怖所在。

    “我倒是想见见圜土里面的上古凶兽。”在又击退一波灰鸠之后,罗云敷一面给二人疗伤一面说道,此时他们距离圜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奋战了一年多终于算是到了地方,心中也难免激动。“圜土之内向来有进无出,只怕是无缘得见。”

    “上古的凶兽……”岳青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上古凶兽与天同寿,自然不会轻易消亡。”罗云敷据理力争,显然不赞同岳青迟的观点。

    岳青迟听言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哪有什么是与天同寿的,上古时候龙族叱咤风云,如今不也是灭亡得一干二净。我们这些修者与天争寿,不也是有个极限,筑基一百,金丹三百……哪里是什么与天同寿了。”

    “这……龙族灭亡是天灾,修者自可飞升成仙。”

    岳青迟瞥了罗云敷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子长得还算好看,只可惜脑子不好使,也不明白师尊欣赏她哪一点:“你也说了,龙族灭亡……是‘天’灾……”

    “轰——”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周围的阳光立刻被阴云阻隔,岳青迟没说完的话自然是都被吞进了雷声里。三人俱是吓了一跳。

    “叫你乱说。”稍停了一会,见没有雷再打下,吴钰竹才笑着打趣,似乎是为了缓解他们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

    岳青迟也回过神来,胸口的跳动快得异常,就仿佛方才那雷直接砸进了他的心脉里了一般:“我倒是也未曾料到……”

    “天道不仁……”罗云敷也在那里喃喃地说道。

    吴钰竹这个时候年长几岁的特质就显现出来了,毕竟当初入门试炼的时候岳青迟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童,而他那时也已经十六岁,若在凡尘都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况且师尊宋林池也是将他作为接班人培养,一些事情懂的自然比岳青迟这个“散养”的多。

    “都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抨击天道麻木,其实不然。”

    岳青迟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着他,看到吴钰竹眸子里深藏的笑意,明显就是故意卖着关子吊他的胃口,显然就是想让他口头说个“讨教”来得意一番,他与吴钰竹交好多年,自是对这人的性子知晓一二,二人私下里也都以对方为对手,一心想超了去。但这么多年也没个胜负,如今吴钰竹显然就是在等他自己“认输”,岳青迟被气得恨不得立刻提剑同他大战几百回合,但兴许是他的剑断了,也兴许是他实在是被吊起了胃口,动了动唇,讨教的话都涌到了嘴边。

    “不然什么?吴钰竹你倒是说啊。”结果却是罗云敷先一步安耐不住,她可不懂眼前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她一心都在那句“天道不仁”的话上,毕竟众口相传的理解确实如此,如今吴钰竹却说了“不然”,若只是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权当笑话,但吴钰竹师从宋林池,那可是万法长老,整个玄凌宗最为博学的老头……不,长老。

    “咳咳……”被罗云敷这么一打岔,岳青迟都涌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吴钰竹,“是啊,你倒是快说啊。”

    岳青迟抬眼看着吴钰竹精彩的脸色,心情顿时明媚非常。罗云敷傻他可不傻,吴钰竹这小子明显就是看上人家了,这一路别别扭扭的,手脚都似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岳青迟挑眉,心上人都提问了,看他还能憋到什么时候。

    “走吧。”吴钰竹果然妥协率先站了起来,向着圜土的方向,“咱们边走边说吧。”

    此时天边又是一片明媚,仿佛之前轰然的雷声只是一场幻觉,从他们这里已经能感受到圜土的结界波动,圜土周围无法御剑,若想今日到达确实不宜耽搁。

    “天道不仁这句话,多是被人误解了。”吴钰竹摇着扇子,眼角隐秘地瞥了一眼罗云敷,见她很是感兴趣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愉悦,“天道确实不仁,但也并不是不公,他不仁在将万物都视为平等,没有一丝情感掺杂,你怒骂也好,祈求也罢,因果循环到了哪里就算哪里,他从来不会管的。但这样也才算是最为公平。但也不免有些人自身不得力,偏要说是天道作孽,传来传去,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些理解。”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除了因果。”岳青迟听到这里不由补充道。

    “正是如此,青迟兄果真聪慧啊。”吴钰竹真是越来越欣赏岳青迟了,果然他没有看错,只有这小子配得上称为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