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逆行的阳光里,辨不清神情。只依稀可见欧阳晟身着一袭窄袖窄身的锦袍,领口处的银线衬着如意八宝的纽扣,影影绰绰地映在他的高鼻深目上,显出几分隽朗深沉的神秘莫测来。

    不等屋内人相邀,他长腿一迈,自顾自地进了屋。顾长平搭着顾元朗的肩膀,跟了进来,嘿嘿一笑:“今儿运气好,半道碰到了颍川侯。我与大哥正愁不知菜市在何方,干脆腆着脸皮邀侯爷同来,好央他派长随去侯府取些肉菜。”

    难道只有侯府有肉菜?她家没有?平南王府没有?叶雨潇一眼看穿他们的小花招,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他们果然是一家人,都没把皇上的圣旨当回事,明着不敢来,就暗度陈仓。

    顾元朗亲自搬了椅子来,紧挨着叶雨潇摆了,请欧阳晟上座。

    他们已经和离了喂,都不带避讳的?叶雨潇撑住了额头。

    欧阳晟目不斜视,长袍一撩,翩然坐下了。

    随着身旁人落座,隐约有酒气飘了过来,叶雨潇压低了身子,靠近了欧阳晟:“你不是在临江阁喝酒么,这么早就散了?”

    恒王如今看他,如视狼虎,那酒哪里喝得下去。欧阳晟唇角微勾,嗯了一声。

    六个人,围着一张小方桌。顾清颜和顾如烟一边,顾元朗和顾长平一边,坐在叶雨潇和欧阳晟对面,中间隔着个孤单单的铜炉子。

    顾清颜似有些拘束,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没了声音,只顾拨弄手中的铜箸。

    顾如烟捏着铜箸的一端,没有抬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元朗和顾长平双双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态度恭恭敬敬。

    咦,以前他们见着欧阳晟,不是这样子的呀?她还记得顾长平老爱摆出大舅子的款,顾清颜见了欧阳晟,也是活活泼泼的,现下怎么拘谨成这样儿了?

    是因为他们和离了?可这又不是第一次和离,不至于吧?

    再说欧阳晟不是顾元朗和顾长平请来的么,如果不爱跟他相处,又何必叫他来?

    叶雨潇看看左手边的姐妹俩,再看看对面的兄弟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不说话了?”欧阳晟朝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双星目却微微眯起,威势逼人,“为何跟本王复婚,这辈子就毁了?”

    话是冲着顾清颜问的。

    顾清颜窘得很,东顾西盼,偏顾如烟垂着头看不见,顾元朗和顾长平看见了却不救她,无人相帮。

    干嘛这么严肃,酒喝上头了?叶雨潇在桌子底下踢了欧阳晟几脚,欧阳晟不躲不避,但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连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姿势都没变一下。

    气氛正僵,门外忽然传来了章诚轩的声音,透着十二万分的不满:“还没过年,颍川侯就吃炮仗了?这般咄咄逼人?”

    欧阳晟目光一转,在章诚轩和顾清颜之间扫了个来回,露出一点狭促的笑意来:“王爷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