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珠上次刚尝过苦头,这番一见叶雨潇站起来,便心生警觉:“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打你。”叶雨潇朝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有人进进出出,进去的,是带着希望来面试的人,出来的,是揣着忐忑面试结束的人,“你知道吗,人在一无所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性格才会尖利有棱角。而今我有人疼,有事做,接人待物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变得宽容许多。”

    “来人,拿水盆和搓衣板。”叶雨潇神态平静,声音柔和,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让孔七小姐给我把帕子洗干净。”

    让她洗帕子?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孔明珠觉得叶雨潇太分不清形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弄脏了我的帕子,就该给我洗干净。”叶雨潇边说边朝院门口走,浑然没把她当回事。

    “拦住她!”孔明珠把手一挥。

    数名家丁、婆子和丫鬟一拥而上,但墙头跃下的侍卫显然动作更快,眨眼的功夫便把他们全制住了。

    这是欧阳晟的侍卫,他人走了,但却把侍卫留下来了。叶雨潇停步回望,微微地笑了起来。很显然,他的那一句“做你喜欢的事,别的我来”,绝非一句空话。

    侍卫的江湖功夫远胜于叶雨潇陪嫁的家将,顺手就点了他们的穴位,远看起来,毫无异样,但实际上既不能言,又没法动。

    孔明珠并非鲁莽之人,她来之前打探过,叶雨潇一共只有十名家将,全派去协助搬家了,女学这边只有几个丫鬟婆子,所以她今儿才敢上门挑衅。但这从天而降的侍卫是怎么回事?!

    叶雨潇笑看孔明珠:“别愣着了,洗帕子吧。我不会故意刁难你的,洗干净就可以走了。不过走之前,记得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

    孔明珠此时哪还敢多说一句话,再不甘愿,也只能坐到丫鬟送来的小板凳上,弯腰洗帕子。

    大冬天的,水冷彻刺骨,她是娇养长大的侯府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受过这种苦,一双手很快就冻红了。

    最要命的是,院门口凡有人经过,都要投来诧异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死掉算了。

    许是这个“死”字,给了孔明珠提示,让她马上想到了装晕的办法,当即把眼一闭,身子朝旁一歪,摔倒在地。

    叶雨潇刚走进院门,就听见丫鬟说孔明珠晕倒了,心道这也太假了,好歹过几分钟再晕吧?

    但也不排除人家有心脏病的可能性,本着医者心,她折返回来,给孔明珠诊脉。

    正诊着,孔明月回来了,她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水盆里的手帕,和晕倒在地的孔明珠,满脸惊讶:“我七妹这是怎么了?”

    没事,装晕呢。叶雨潇确认孔明珠无恙,拍拍手,站起身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孔明月看看地上的孔明珠,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今儿回去,是给我父亲送信去了。昨天夜里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说,我嫡母得的是花柳病。事涉嫡母,我不敢隐瞒,所以才特意告假,回了趟家。我父亲看了信,马上请大夫登门确认,这会儿已经跟我嫡母闹起来了。”

    孔明月把声音压得刚刚好,既不会被院门口来往的人听到,又能让地上的孔明珠听个清楚。

    于是叶雨潇就看见晕倒的孔明珠不等人去按人中,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拔腿朝自家的马车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