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正迟疑着要不要相信赤溪时,他艰难地道:“少主……信我。”完,竟是身子一歪,直接昏迷不醒了。

    好么,这是觉得自己的招数被我识破了,索性来个装晕了事?

    赤溪六年前便跟随我左右,头两年更是日日与我一同习武练功,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便是我不顾及这些年他的尽心尽力和当上炎卫统领后的兢兢业业,也多少是会念几分当初的旧情的,所以,哪怕他一直对我态度冷淡,从不愿意与我多一句话,我也从未过他什么,算得上是十分容忍了。

    可如今,眼前这一切却第一次让我动摇了自己对他的看法……赤溪此人,真的能完全信任吗?

    我这些年在江湖上遇到的那些事,足够让我看清什么是人心险恶了。表面上与你言笑晏晏,背地里却恨不得捅死你的人我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哪怕信任如顾清风,明知他与我道不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条件信任他,愿意把性命交托于他之手,可他最后不也一样弃我而去,半分留恋都无?

    哪怕宠爱我如青筠,宁愿用性命以证心诚,不也会暗搓搓地让人试探我,对我设套?

    哪怕是亲昵如阿娆,她也会为了一个元明霁与我翻脸,会抛下我,去护着他。

    或许,并不是身边之人人人都靠得住。我一直以为的“赤溪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他很忠心至少不会害我”其实也是错的。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浑身是血的赤溪,只觉得心中一片冷意,淡淡道:“来人,将赤溪带下去,五日后押回炎华宫等候发落。”

    “……是。”

    虽然那些炎卫不知道我为何在这样的关头做出如此奇怪的决定,竟然要处罚赤溪,但毕竟我才是他们的主子,哪怕再疑惑再不情愿也只得领命将赤溪带了下去。

    朔诚却是看明白了其中缘由,叹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他?这可是你的炎卫统领,若是连他都不信,这炎华宫还有谁值得你信?”

    来去,我信任的也还是阿娆。什么少主之位宫主之位的,我其实全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阿娆一人而已。句不负责的话,便是整个炎华宫便是覆灭了又有何妨,只要我能护着阿娆一生顺遂平安,便足够了。

    可这句话我不能就这样出来,否则会寒了身边炎华宫弟子的心,也会让他们对阿娆更加不满,我只好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转了话头:“你方才都查出些什么来了。”

    朔诚终于想起帘下的主要任务,道:“我认为,这些人并不是死于同一人之手的。先前在禅院中看到那些尸体时我就有这个怀疑,因为他们所受的致命伤虽然都是由同一种刀、同一种手法造成,但或深或浅还是有些许差异的。

    只是,这种细微的差异在那些不会武功的僧侣身上看得并不真切,可在你这些手下的身上便能很容易地辨认出这其实是不同人所造成的伤口。因为你的每一个炎卫都有自己最擅长的本事,那些杀手应付起来的时候所面对的功法和招式自然也就不同,是以他们所做出的反应都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以致于产生了比较大的差异,更容易区分。

    所以,我猜测幕后之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或者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已经到了那种一出招便动作完全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地步。”

    我明白朔诚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哪怕这些人训练得再像,可千人千面,他们在面对不同的危险时作出的反应是不可能相同的,在炎卫的身上造成的伤口自然也就不一样。

    不用朔诚再提醒,我也想到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能耗费心思培养出这样的杀手来,又跟会对我下手的,无非就是陌尘殿。

    陌尘殿一单价值千金且人人都想得到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手底下的杀手可以是整个江湖上最顶尖的,他们绝对会用你完全想象不到的身份和时间出现,干脆利落地取你首级。

    那他们如今这是想拿阿娆要挟我所以先从阿娆下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