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兆府到凉武县,快马加鞭需三天三夜,加之路途多山川,而且雪天路滑,马儿跑不快,可能要走上四五天才能到达凉州境内。据说刘文澈还被关在骑兵营里,在刘恒的刀剑相逼下,刘思敬绞尽脑汁为他画了个沙盘,刘恒指着一条路线:

    “西楚骑兵营设在这里,那就走这条路。”

    “不行不行,此路过于险峻,像这种大雪天气,走一趟命就没了。”

    “如何险峻?”

    “你看,这里是无人戈壁,随时会遇见雪暴,这个是山,这是峡谷,我可不去,要走你自己走。”

    刘思敬说完这句话的大概五六个时辰之后,已经迎着风涕泪横流了,北风夹杂细雪花无情地扑在他脸上。他被刘恒缚住手脚,提着领子横着扔在马上,一路颠坡,刚吃的些许东西都吐了出去,只剩下干呕的力气了,他虚弱道:

    “哥哥,放我下来吧。”

    刘恒一骑当先,回首笑道:“你且趴着,一会儿有雪暴,爷好护着你。”

    “使不得,前方出了长安县就到岔路了,我来带路。”

    二人马不停蹄地骑了两天一夜,本以为雪会停住,没成想越往西北雪越大,刘思敬说什么都不肯走,刘恒也有些乏,马匹也撑不住了,两人找了间驿站,歇息一晚再出发。驿站地处灵州境内,名曰灵州驿,属于德王管辖的地界,刘思敬到了自家地盘上,陡然威风起来,推门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店小二被推门声吓了一跳,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青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矮个青年吼道:

    “两份羊肉汤饼,两斤肉、两斤面!一勺辣子四勺麻油,再给马备上草料。”

    说罢,他向店小二使个眼色,这句话是灵州驿的暗语,灵州边界常年被外族土匪骚扰,驻守的边关军在驿站附近设了守卫营,一旦驿站放出信号,就全营出动迎战。刘恒是真的饿极了,声音比他还响亮:“再加四斤肉、一斤面!”

    店小二端着汤饼出来,刘思敬暗中向他亮了王府腰牌,偷偷指了指刘恒,小二恍然大悟:“二位慢用,我去给马备草料。”

    刘恒吃起饭来气吞山河,捧着脸大的碗,吃得津津有味,刘思敬坐在他对面,始终没有见到九殿下的脸,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心道这厮吃饭倒是安静,最后只见他心满意足地放下大碗,抹了把烫得通红的嘴唇,疑惑道:

    “你跑那么远干嘛?”

    “拿下这个朝廷钦犯!”刘思敬抽出长剑指挥门外的守卫军,得意道:“刘恒,这可是我的地盘,看你哪里跑!”

    守卫军将驿站围了起来,刘恒想起漱玉嘱咐他做事不要鲁莽,他克制住暴揍刘思敬的冲动,整了整衣衫,伸手在怀里摸来摸去,这件衣服是从一司侍卫身上扒下来的,果然也摸出一块令牌,他晃晃令牌:

    “清净司执法。”

    守卫军队长接过令牌,仔细看过,确实是清净司的莲花宝座,便侧身放他过了,刘思敬躲在守卫军身后,叫嚣道:

    “我是德王世子,命令你们快点拿下他!”

    “世子殿下,恕难从命。”

    清净司在北越凌驾于所有制度之上,只要有执法腰牌,任何人不得干涉,哪怕是德王本人来了也不行。刘恒拎着令牌从守卫军之间招摇过市,他决定暂且放过刘思敬,带着他只能拖后腿。他换了匹快马,在德王世子的咒骂声中又出发了。刘恒走后不久,灵州驿收到急报,缉拿九皇子。刘思敬得意了,举着通缉令在守卫军营前走来走去,像一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