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张氏将信打开,就见上面写着及笄礼上一别,则久思自省,深感无礼,夜不能寐,如今为表则忏悔之心,特邀谢家郎君于金香园一聚,把酒言欢,共赏名曲,扫室以待!

    ——望谢家郎君能全了则的一番拳拳之心。

    “荒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萧正则想干什么,难道我老婆子还想不到吗?把这信拿去扔了!”

    谢张氏看完就想将这信撕掉,却被谢陵拦了下来。

    “祖母,别扔了,萧正则的这次邀请,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谢张氏不解的蹙起眉头,“他兄长萧正德欲害你之事,我还没有找他们算账呢!不准去!”

    谢张氏这一句便是下了命令,坚决不同意谢陵赴约,谢陵便挽了她的手,极亲昵的柔声道“祖母,萧正德之事咱们暂且放放,何况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指证他的事情做出来也无用,祖母放心,阿陵也不是好欺负的,阿陵正是要找他去算账呢!”

    谢张氏见她目光中闪着狡黠,便知她胡芦里卖着古怪,又沉下怒气,握住了谢陵的手,低声问“阿陵,你想做什么,不能与祖母说说?还有昨日及笄之礼上……”

    谢陵就知道这事瞒不过祖母,忙向谢张氏连抛了几个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祖母,待事成之后,孙儿再将所有事情的缘由告知祖母。”

    她现在还不敢与谢张氏说,以谢张氏的性子,在得知朱氏欲害长姐之事,必然会雷霆大怒,许还会闹到皇帝萧衍那里,到时候朱氏是有可能被赶出谢家,但同时他们谢家也会因此名誉受损,而且朱氏做出这样的事必不是她一人所为,其身后必然还有他人指使。

    她现在所行之事,也是半点不能出差错,不希望他人介入,也不愿祖母为之担忧。

    “好吧!阿陵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这是好事,将来也能堪大任。”

    谢张氏夸赞了一句,谢陵莞尔回以一笑,回头向那秋水阁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水榭之旁芭焦树后有一角衣袂飘出,又倏忽不见。

    “母亲,祖母为何要处罚我们?祖母好似不喜欢我们,却对阿兄十分宠爱,难道我便不是她孙儿么?”藏在芭焦树后的谢含烟含泪哭诉道。

    朱氏亦是暗恨咬牙,谢张氏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人叫她背谢氏家训,这是完全不给她面子,是赤果果的羞辱,是完全不将她们朱家放在眼里。

    心中又不禁暗骂道她谢张氏又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以“德素传美”的清望名门谢家又怎会聘娶她为家妇,不过是个粗俚的兵户子之后罢了,当真以为自己当得起谢家的宗妇——即便是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也不过是沐猴而冠!

    不过,位高权重又怎样,还不是因为功高盖主被齐武帝砍了头灭了族。

    这么一想,朱氏心中又变得畅快起来,转眼远远斜睨了一下谢陵,又暗自低声唾骂了一句跟那老婆子一样,也是个野蛮粗俗的兵户子之后所生下的贱种。

    “阿娘,你刚才说什么?”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番暗自低语的唠叨已经落到了女儿的耳中,朱氏忙又拉了谢含烟的手道“没什么,阿烟,祖母不喜欢我们不要紧,你还有祖父和外祖父,你外祖父现在深得陛下宠信,将来是很有可能入中书省的,到时候便是连你祖母也不敢看不起你。”

    谢含烟点头,抿嘴笑了起来,又问“那我以后还能与长乐公主在一起玩吗?阿烟总感觉那长乐公主对谢禧兄长有倾慕之意,多次邀我游玩都是想见谢禧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