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能的探测薄膜走的又稳又慢,却不拖泥带水。等薄膜般的那层灵气消失在冯茂脚下的地面里,少年模样的大能问道:“为何不修复你的身体?”

    “不知道怎么修复。”

    “你是决定任其自由发展?”大能声音中毫无情绪。

    冯茂本想回答,却生出个想法,于是问道:“阁下,我想请教夺心经文。不知道阁下能否传授。”

    大能答道:“你已经能施展搜魂,为何要问我?”

    听着毫无情绪的声音,冯茂觉得一阵阵的不适应。即便是红袍也难免有一丝类人情绪的东西,大能的反应只能用非人来形容。哪怕是这一丝的情绪差距,有和没有就完全不同。

    只是大能在面前,冯茂也不想错过,只能继续恳求,“我没有术。便是能做到,和做不到也没什么分别。”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若是想请教搜魂,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大能的声音依旧是毫无情绪,加上这提问风格,冯茂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台冷漠的人工智慧交流,只是这台人工智慧有着人类的形态而已。既然如此,冯茂觉得只能在利益合作基础上提出可能了,“阁下,我不知道能提供给阁下什么,但是我会竭尽全力。”

    大能还是毫无情绪,“你只有生物研究的价值,并没有可以提供神术的价值。我定期检测你就可以满足我的需要,所以我不需要你提供给我什么。”

    说完,年轻的大能转身就走。冯茂觉得一股恶气直冲胸膛,即便是自己修行到这个程度,还是没办法接受被别人如此无视。但是大脑快速转动下,冯茂在气恼中也做出了相对理性的判断。

    从这位大能的角度来看,除了法术上的突破之外,他大概不需要任何满足人类需求。生存、安全、自我实现,这些对人类无比重要的东西对大能来说早不是问题。冯茂作为‘生物样本’的价值实现又无需大能关注,他想什么时候来检测就可以来检测。就如冯茂在布加勒城行医那样,不管治疗了多少疾病,凡人对冯茂只是一种实验体。其价值仅仅是给冯茂提供人体数据而已。这个需求关系从来没变过。

    所以指责大能侮辱自己是毫无意义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冯茂根本没有被大能侮辱的价值。

    想到这里,冯茂开动脑筋,想了片刻后大声喊道:“阁下,我可以提供社会学上的合作。”

    冯茂母亲的老师停下了脚步,转回身问道:“你能提供什么样的合作?”

    “我会建设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以生产资料为界定标准的国家……,不,不对。是叙利亚省出来。述利亚省的凡人们将不再被掌握生产资料的种种旧关系约束,他们将在全新的劳动力为主要获利点的社会制度下生活。”

    大能考虑了几秒钟,这几秒钟让冯茂感觉无比漫长,直到听大能说出“这个可以考虑”之后,冯茂才松了口气。

    不等冯茂继续开口,大能就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些我大概能懂。你要为凡人建设属于他们的述利亚,而你并非凡人,在你想建设的这个世界中,修士处于何种地位。”

    冯茂本来就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说辞,被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的立场与大能完全不同。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冯茂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冯茂快速开动脑筋,很快又抓住了一个要点,“阁下,凡人是出现修士的物质基础。修士的危险来自于修士,而并非凡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凡人与修士都是建设述利亚的一份子。”

    “这个逻辑是突然想出来狡辩的。按照你所说的逻辑,能威胁到修士的是修士,凡人并非修士的敌人。如果你的逻辑有效,你设定的命题真价值表里,能威胁到凡人的是凡人与修士,修士对凡人的威胁更大。凡人未必是凡人的敌人,修士一定是。为了凡人的安全,就得铲除修士。”

    冯茂知道自己的确是在狡辩,可大能做的这个推理有效性的判断感觉好像也是狡辩。没等想明白,就听大能继续说道:“你自己隐藏了数个潜在逻辑,其中一个就是因为没有威胁,所以不用防备与消灭。你认为修士不在意凡人,是因为凡人无论如何都伤害不到你而已。这种前提条件不具备普遍性。我听说你去过前线,镇压过叛乱,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社会学实验,就先把自己的逻辑理顺。”

    看着大能转身就走,冯茂忍不住再喊道:“阁下,既然您说我已经能做到,至少请提示我夺心经文的理论出发点吧。”

    大能毫不停顿的继续向前走,却没切断幻境连接,又走了一阵,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搜魂的本质不是大脑能意识到的,而是大脑根本意识不到的。所谓的基因锁之所以会关闭,并不是因为基因不可以这么做,而是基因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就会灭亡。这就是搜魂的本质。你已经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