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尸体的表象特征看,符合高坠伤的特点,在身体落地时的巨大冲击下,她身上有多处骨折,几乎当场毙命。其实红袖招的楼面离地不是太高,只可惜街上的青石路面极为坚硬,宋月又恰是头部落地,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时雍特地观察了她的手、足和身体情况。

    她发现,这只手与一般侑酒女为了保持手部的柔软嫩滑会刻意保养不同,宋月的掌心有着长年劳作而生的老茧,足部也极是粗糙,有深深的皲裂和豁口,还长有几个冻疮。

    时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回过头问宋长贵。

    “爹。确认阿月是自尽吗?”

    宋长贵叹息点头,看了沈灏一眼,“沈头在现场没有见到搏斗和反抗的痕迹,盘问红裙招的食客和小二,也不曾听到异常。坠落处有一张小凳,阿月便是自己踩着那个凳子上的窗台,一跃然而下啊。”

    时雍当时与宋月就一墙之隔,除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确实没有别的异常声响。一个姑娘好端端地不会爬到窗台上去,意外坠楼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尸检的情况,排除意外和他杀,便只剩下自尽了。

    对宋长贵的判断,时雍是信任的。

    一个有二十多年经验的老仵作,死者又是他的亲侄女,作出自尽的判断,自然会万分谨慎。

    时雍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他们先行避让,再为宋月检查了那些衣服覆盖下不便示人的地方。

    这一看,她有个惊人的发现。

    “爹。阿月她……已非完璧。”

    对后世而言,这不算什么大的发现,但在这个时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是清白身,那问题就大了,说不得就与她的死息息相关。

    时雍欲言又止,“阿月死前,与定国公府世子的纠葛,爹都知道吧?”

    若是普通的侑酒女自尽也就只是一时闲话了,若牵扯到定国公府……时雍想一想都替宋长贵感到头大。这个案子落到顺天府,便落到了身为推官的宋长贵身上,而陈萧和陈宗昶,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宋长贵点点头,蹙紧眉头叹息,“此事难办。”

    就算宋月是为了陈萧而死,只要不是陈萧亲手推他下楼,就赖不到他的头上。

    沈灏站了半晌,看宋长贵苦恼的模样,说道:“宋大人,阿月姑娘自尽身亡看来是没有疑问的。”

    言下之意,若无务要,不用牵扯到定国公世子的陈萧。

    这也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办法。只是,死者是宋长贵的亲侄女,沈灏怕他心里过意不去,特地提醒他一下而已。

    “我知道。”宋长贵看了沈灏一眼,“当务之急,不是阿月的死,而是这个狼头图案,如何而来?可有什么未知的含义?与阿月之死又有没有干系?”

    弄清了这个,自然能弄明白宋月到底是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