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地下实验室里,除了各种各样的培养器皿,还有无数的活体。不同种类的蛇、鼠、猴、猫、狗、狼等等动物……

    当然,还有人。

    各种各样的人,时雍上辈子生意遍布京师,与无数人打过交道,但都不如在这里看到的人那么齐全。有大晏人、兀良汗人、北狄人、乌那人、高丽人、暹罗人、安南人,还有吐蕃、哈密、渤泥甚至来自西洋的人。

    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这些人或许也称不上人,他们只是活体,和那些蛇、鼠、猴子,猫狗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和动物都用大小不等的笼子装着,与时雍在蓟州镇看到的那种关押“修炼人”的笼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每个笼子上面有编号,每个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编号,唯独没有名字。

    可能是被关押得久了,这些人脸上的惊恐被绝望代替。

    四周安安静静。

    惊恐的人,只有时雍一个。

    “你是邪君?”

    那人似乎意外她会这样问,愣了愣,轻轻一笑。

    “一个代号。你愿意这么称呼,并无不可。”

    时雍心里那块石头,又高悬起来。

    如无意外,她曾经见过的所有奇怪又无解的毒源,全是出自此处。

    “恶魔。”

    她双眼如刃,像一只悍勇的豹子,可是,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地下实验室”里,她根本难以搏众,想要凭一己之力逃跑,几无可能。

    “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像低等动物一样尖利的辱骂、嘶叫。”那人平静地看着时雍,又指了指笼子里的那些人,脸上是凉凉的笑容。

    “而这种人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废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你都看到了。”

    下场?

    一股幽冷的风拂入肌骨,遍体生寒。

    眼前的画面极是可怕。破碎的衣衫,脏污的面孔,被喂得肥胖的人,被饿得面黄肌瘦的人,被剔掉了头发的人,被割掉了耳朵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他们身上的伤,不在同一个地方,却同样的狰狞和恐怖,刀子切割的不仅是他们的肉丨体,还有他们的灵魂,不知是经了多长时间的无助和绝望,最后一抹尊严被撕扯着脱离了身体,他们只残存着生物的本能。

    时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地方,这不是刑场,却比刑场更为惊悚。

    她想,此处,大概就是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