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阴雨绵绵。

    觉远很早就起床了,顶着两斤重的眼袋主持寒衣爷法祭。

    昨夜,觉远没有睡好,念了半宿的经,直到赵胤离开时雍的屋子仍是没法入睡。

    师尊留下的箴言,眼下面临的时疫,赵胤和时雍这两个悖世之人的存在,都让他万分头痛,绞尽脑汁想到深夜,不得不早起,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精神头儿嘛,倒像昨儿偷鸡摸狗了似的萎靡。

    寒衣节上山烧香的人较寻常更多,庆寿寺香火旺盛,祈福的人络绎不绝,法堂里的团铺摆得整整齐齐,热闹却不嘈杂……

    但是觉远刚一迈入正殿的院子就愣住了。

    法堂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最前方是一张木桌,掌院坐在案前仿佛在登录什么。

    觉远皱眉,看着眼前忙碌的僧众,“慧静。”

    一个和尚转头看到他,走过来,双手合什行佛礼。

    “师父,法祭都已准备妥当……”

    “老衲并非问你这个。”觉远目光越过他的目光,再次望向法堂外那些排着长队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慧静和尚顺着师尊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掌院正在登记,人太多,便让他们排队了。”

    觉远面有薄怒:“登什么记?”

    慧静和尚露出一丝疑惑,“晚上师父不是要在云台唱经作法,并邀民众共同祈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时疫退散么?掌院认为,大疫期间,寺里也不能什么人都收留,祈福也是干系江山社稷的大事,自是要先登记好名录,了解这些人参与祈福的都是什么人……”

    觉远听不下去了,喉头阵阵发紧,差点没呛出一口老血。

    “老衲何时说过要在云台唱经祈福?”

    他压着嗓子,脸上有克制的怒气,还有震惊。

    慧静和尚比觉远更为震惊。

    “不是师父……您的吩咐?”

    “老衲何时吩咐的?”

    “昨日啊。”慧静道:“师父身边的空尘来吩咐的,还拿着师父宝印……我们得知此事,都甚为振奋,时疫持续这么久,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师父能在此刻挺身而出,实在是功德一件。因此掌院早早就吩咐了下去,安排民众入寺,务必要将祈福法会办得盛大隆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