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发现,和燕北的百姓在一起的燕洵,神采洋溢,眼睛会发光。

    于是,她只是对他点点头,回以微笑,看他笑着转回头去,楚乔伸出手,对着街边的百姓们挥了挥手。

    楚乔一回到燕北王府,沐浴洗漱擦干头发后,将头发挽成一个非常简单的发髻,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素白色的纱衣,换下了一身的战甲戎装。

    走到梳妆台前,她没用任何脂粉,打开燕洵和燕缳给她置办得满满当当的首饰盒,取出一朵白瓣黑蕊的珠花带上,吩咐侍女送了一条麻制的布条来,将布条扎在额前,并将散下的头发梳成发辫,长长的辫子顺着脖颈,斜斜地垂下。

    最后,她想了想,又取出燕洵曾送给她的,属于他母亲白笙夫人的发饰,从中挑了一个莲纹羊脂白玉的梳子插在了发髻上。

    楚乔出门去找燕洵,便看见他一身白色麻衣,头系白麻带,已经在她院外不远处的小桥上,背着手站着等她了。

    是了,她的这一身装扮,只为燕洵刚回到府上时的那一句:“阿楚,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和缳缳去见两个人。”

    燕洵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见楚乔的着装,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她竟知道自己要带她去见谁。

    不过随即,他便牵起她的手笑了。

    她当然知道,她那么了解他。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燕洵和楚乔共乘一骑,在燕缳的打趣下,飞驰至祠堂停下。

    燕缳和楚乔一左一右跟在燕洵半步后走进去,里面的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

    近四年前,燕北破关,红川屠城,北朔更是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二十万军民葬身火海,燕家的宗祠牌位也在大火中被烧尽,如今是燕洵重回燕北,才得以重建,也是不久前才建成。

    可是燕洵父母兄弟姐妹的尸首,除了白笙夫人被予以婚前的郡主位下葬外,都在乱葬岗不知所终了。

    若不是秀丽山内燕家的祖坟设有机关,没有燕家人的血无法入内,估计当年燕家的祖坟都得被赵东亭给刨了。

    堂内摆着圆软垫,三个人并肩跪下。

    燕洵和燕缳直直磕了三个响头,燕洵朗声说道:“燕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燕洵,身居仇穴,三年苟延残喘,不能为父母手足披麻戴孝,不能为宗族百姓伸张正义,在此向列祖列宗告罪。”

    燕缳也说道:“燕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燕缳,虽有一身武艺,却无能阻止魏军在我燕北之地肆虐横行,对我燕北百姓作威作福,更无力为满族亲人报血海深仇,在此向列祖列宗告罪。”

    两人说完,又各自叩头。

    楚乔跪在一边,缄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