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报恩,可裴鸢心中却知,她这样说,也只是想寻个借口,也好能再见他一面。

    她转身离去后,还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她好希望,她还能再同司俨相见。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

    司俨冲裴鸢淡淡颔首后,便见她提了衣裙,迈着小步同两个女使往司马南门的方向奔去。

    冬日黄昏的风雪之中,直到少女那抹娇小且纤瘦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司俨方才微垂了眼目,亦摊手看向了其内温热的玉珇。

    他身后的两名将作大匠只知这位颍国世子性情沉静内敛,喜怒不浮于色,旁人很难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司俨静伫在地,想起的却是今日上午在宫道时,他甫一抱起裴鸢,头脑之中,却突涌了一个诡谲的场景。

    在那场景中,他正行在未央宫通往建章宫的飞阁辇道上。

    那辇道悬空近百丈,亦是十年前他亲自督造的。

    而他今日也确实是被皇帝阏泽宣召,要前往建章宫的凉风台拜谒。

    可在那个场景中,当他行至半路时,脚下的辇道却在遽然之间,从高空突然断裂。

    而他自是从那飞阁辇道上摔下,并重重坠落石地。

    待裴鸢在他的怀中昏厥之后,那个场景却在他的脑中顿止。

    司俨虽觉这事属实怪异和蹊跷,却知道怀中少女的病状耽误不得。

    待将裴鸢送到了裴皇后的椒房殿后,便同几位宦人往未央宫之西的飞阁辇道走。

    那时,司俨边面色如常地行着,却觉周身的一切愈发熟悉。

    这难免会让他联想到抱起裴鸢时,所想的那个诡谲的场景。

    他本不信那些预言占卜之说,可当他行至连接那长长空中辇道的阙楼处时,却还是停住了步子

    ——“世子,您怎么了?”

    那时引他去凉风台的宦人如是问道。

    司俨未回复他,只眸色微觑地看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