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钧看着唐师师,他知道唐师师没有胆量说谎,她是真的这么理解的。赵承钧不动,唐师师只能胆战心惊地被他看。过了一会,她实在忍不住了,悄声问:“王爷?”

    赵承钧站起身,大步往外走。穿过门口时,他极快地说了句:“回去抄书吧。”

    怎么能蠢成这样。

    深夜,刘吉挑亮了灯,轻手轻脚放到赵承钧桌案上:“王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她走了?”

    “是。唐姑娘今日似乎被吓得不轻,硬撑着困,抄完了一整卷书才敢走。”

    赵承钧极轻地笑了一声,他放下笔,不辨喜怒地扫了刘吉一眼:“那些话是你和她说的?”

    刘吉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了,他小心地笑着,说:“是老奴自作主张,望殿下恕罪。老奴只是看多年来殿下身边没有女子,好容易来了一个,就想着考验考验她。若殿下不喜,老奴这就打发她走。”

    刘吉一边说一边偷觑赵承钧的脸色,刘吉察言观色的能力多么强,赵承钧没有否决,那就说明可以继续留着。刘吉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步走对了。

    险虽险,但是,他也是为了殿下好。

    刘吉审时夺度,壮着胆子继续说:“殿下,今日花园会出这么大的疏漏,不光是下面人玩忽职守,更多的,还是因为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奚夫人虽然逾越,但是她有句话没说错,王府,是该有位王妃了。世子妃再能干,也终究矮了一辈,您不能一直不娶妻。”

    赵承钧依然想都不想,道:“本王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为什么非要在身边放一个人,平白添麻烦。本王还有许多事要安排,没空陪她们浪费时间。”

    这……刘吉知道这位殿下自小就是个主意很硬的人,刘吉也不敢再劝,只能盼着这位主自己想通。刘吉换了个话题,低声道:“殿下,既然您是为了世子好,那今日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绝呢?世子领完了罚,爬都爬不起来,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依老奴看,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您还是有怨的。”

    说到赵子询,赵承钧难得露出头疼之色。赵承钧捏了捏眉心,说:“从他进入王府起,本王自认从未疏忽过他的教养,但他还是长偏了。本王现在不对他严格些,等以后,他要如何撑起靖王府,如何和朝中那些老狐狸斗?”

    涉及世子,刘吉也不好说。刘吉是局外人,看得分明,他其实很想说,养子和亲生儿子是不一样的。

    亲生儿子管得再严再狠都没事,可是养子未必。血缘的牵绊,不是靠抚育之恩就能抹平的。

    但是这些话刘吉没法说,他只是个奴,这种话一旦挑明他就得死。刘吉缄默不言,内心里越发希望赵承钧赶紧娶个王妃,哪怕是个妾也行,反正,尽快生出真正的子嗣。

    有了亲儿子,赵承钧才会懂这其中的差别。

    刘吉自然而然想到了唐师师。就目前看来,这是距离靖王最近的女子了,刘吉还是得想办法给唐师师创造机会。至于她是细作这一点实在无关紧要,只要等靖王开窍,唐师师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将人杀了就好。

    书房灯火通明,王府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这丁点光亮落在庞大的靖王府中,越显寂静压抑。

    自从靖王整顿了王府后,上上下下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赵子询默默养伤,周舜华足不出户养病,连唐师师都格外乖巧,抄书抄得勤勤恳恳。

    夏天渐渐接近尾声,连着下了几场雨后,天气一下子转凉。这时候,一个消息飞速在靖王府传开,据说忠顺王安吉帖木儿邀请靖王狩猎,靖王已经允了,过几日要去围场上秋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