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托阿娘您的福气,您身体安泰,于咱们小辈和晚辈而言才是福气呢。”孙廷桦快满五十了,这些年商海浮沉,尔虞我诈,家事又不力,他心力憔悴,很是显老。

    周老太太受用这好听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余氏趁热闹恭维起来,“我还年幼时就常听老辈说,这人真要有福气是在后头,所以年轻时候享多少富贵得多少体面都是虚的,临老了还享着富贵得着体面,那才是真正的福气呢。”

    余氏这话将周老太太哄得更是高兴,蒋氏见状也跟着附和,“二嫂嫂说得是,如今咱们孙家人丁兴旺,哥儿姐儿又孝顺又乖巧,这都是全因阿娘您庇佑呢。”

    孙廷柏终于觉得自己个儿媳妇儿说了句人话,周老太太也觉着她这会儿懂事。

    但周老太太听了这讨好的话,想着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不忘提点一句,“我这年纪大了,又能庇佑哥儿姐儿到几时?还是要哥儿姐儿争气才好使。”

    蒋氏会意过来周老太太的提点,半老徐娘的脸色一僵,随即笑道“是,阿娘说得极是。”

    “咦……。”周老太太目光环了一圈,“怎的不见大哥儿媳妇儿?”

    孙廷桦脸色微霁,回话时言语斟酌,“昨儿夜里欢姐儿那孩子哭闹,梁氏照顾到天光才睡,她让儿子给阿娘告个罪,晚些时候再来给阿娘请安赔不是。”

    说到大房一家的糟心事,周老太太的好心怀瞬间退了温,刚想宽慰两句,大房儿媳妇谭氏跳出来抱怨,“祖母,您是不晓得,平日里我觉浅,昨儿那欢丫头闹了一宿,直吵得我头疼欲裂,妤妹妹听到孩子闹也是不睡觉,孩子哭了多久她就咳了多久,只怕整个孙家昨夜也没我们玉晖院热闹。”

    周老太太一听,无暇理会谭氏冒失欠规矩,只顾问孙廷桦,“妤姐儿怎么啦?可是又不大好啦?药不是用着了么,怎的像是越吃越严重似的?”

    孙廷桦心里头溢出的苦水遍布满肚皮,不想让老母担心,又怕若是隐瞒出了问题老母责怪,“阿娘说的是呢,药一直用着,就是不见起色,反而越吃越严重。”

    “莫不是该换药了?”周老太太问完就神怔了,换药也得大夫改药方,上回给妤姐儿请的大夫可是借着王家颜面请来的御医,如今孙家与王家关系冷降,她已好久不去与文老太太坐坐说话,虽然孙家碍着二儿媳妇余氏的颜面还是给王家送了年礼过去,到底人家也没回礼,而是就着送过去的再送回来了。

    屋子里一时落针可闻,周老太太焦忧的神色大都明白因着什么缘故。

    苏瑜默默的眉眸轻敛,孙妤的性命只怕堪忧了。

    周老太太眼眶里朦了层雾,这样的节气她又不敢流出泪珠儿来,怕不吉利,只得一直忍着,一直忍着。

    苏瑜就在周老太太身边,将周老太太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中,很不忍心。

    孙娴徒然跪在周老太太面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与王家解了婚约,给妤姐姐看病的御医也不会……。”

    想到孙妤的境况,余氏也满心愧疚,她跪在孙娴身边,伸手将孙娴搂在怀里,默默流泪。

    孙廷梧也低头长叹。

    孙廷柏则道“好孩子,此事怪不得你,你万莫自责。”

    “你们都是我的亲孙女,哪个有事都是在刮我的肉。”周老太太边说边示意章嬷嬷将余氏母女扶起来。又道“欢姐儿又是怎么回事?怎会哭闹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