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你真让人打了姜老夫人三十杖?”孙娴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觉得苏瑜就算再恼恨沈家,也不会真的去责难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苏瑜深吸了口气,哂笑着看向孙娴,“规矩是五十杖,后来我让蝶依传话改为三十杖,在将人送进内狱即将挨杖刑前,我又叫人给耿大将军传了话,其实只给了她十杖。这十杖是会伤到些身子骨,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今日陈太太母女若真求情,你会不会放了姜老夫人?”

    苏瑜没正面回答孙娴的话,跟她说的已经够多了。

    等她回到瞳晖院,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陈太太和苏玫的茶吃了不少,点心却是不敢动。被苏瑜这样晾着,陈太太和苏玫心里都是有些恼火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大委屈也只得忍了。

    好不容易听到外头有点动静,陈太太激动得连忙往门外看去,果真见着苏瑜携裙迈过门槛。她身上那身衣裙看着淡雅随意,可一联想到她如今的身份,陈太太也觉得那身简单的衣裙价值不斐起来。

    周老太太有意给苏瑜撑脸,率先起身带着余氏和梁氏朝苏瑜福了福,“见过王妃娘娘。”

    这婆媳三人都行过礼了,陈太太母女才跟着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苏瑜明白周老太太的苦心,只顾上前扶起她,连个眼色也没给陈太太母女。

    “外祖母,您快坐吧,这都快大中午了,您老还没饿么?吩咐章嬷嬷准备午膳可好。”

    周老太太亲热的拉着苏瑜的手,“午膳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打紧,你快瞧瞧,是你二婶婶和堂妹妹过来看你了。”

    苏瑜扶着周老太太坐下,这才折身看向陈太太。瞧着见油头粉面,身材圆润,想来苏玫这几年过得光鲜,她也没亏着自己,“还真是二婶婶呢,咱们这是有多少年不见了?”

    看着苏瑜冲自己笑,陈太太心里却有些发虚,想到从前在苏宅,她对苏瑜哪回见着不是阴阳怪气的说话?这会子人家突然叫自己高攀不起,这心里的落差叫她极不自在。不由自主曲了曲膝,“是有好些年了呢,瑜姐儿……哦不,王妃娘娘您也不抽空回家看看,如今咱们家,咱们镇上变化都大着呢。”

    “当初我从沈家离开,倒是回去过一趟的,只是那日二婶婶您忙着送亲,二叔叔又忙着迎客,忙不过来,还将我阿爹叫过去帮忙,实在是没空见我哩。”

    陈太太听着这冷嘲热讽的声音,饶是她脸皮再厚,这回也招架不住了,“唉,真是孽缘,还是王妃娘娘您造化大。如今您是嫁进皇家发达了,这一辈子都吃穿不愁,还有用不完的钱,咱们镇上要是有人知道了,谁不羡慕啊?”

    陈太太的脸上,以及话里话外都挂着恭维的笑。苏玫坐在一旁,手里的帕子都绞烂了,忍不住扯了扯陈太太的轴袖,“阿娘,你……。”

    陈太太推开她的手,嗔责道“可不就是?我又没说错话。王妃娘娘,说来你与玫姐儿可是带着血亲的姐妹呢,不管从前有何瓜葛,她也算是你正经的娘家人不是?所以你们姐妹俩在京城,最应该相互帮衬,相互扶持,你说是不是?”

    梁氏和余氏两妯娌对陈太太这番话嗤之以鼻,都替她感到脸红,沈家和苏家那样的关系,她怎么能说出这么违心的话来?

    “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二婶婶这话说得自然不假。”苏瑜坐到周老太太身边,笑道“只不过这做人嘛,都是你我对我,我才对你好。我来京城这么久,依附孙家求生活,玫妹妹的夫婿正值风光,却也没见她给我送两升米过来,二婶婶这话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当真了。”

    陈太太被怼,一时羞得无脸见人,但为了玫姐儿在沈家的前程,她不得不挺直了腰杆,继续说,“从前是你玫妹妹不懂事,这回我来京知道你们姐妹离得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也教训过她了,往后定与你多走动走动,亲姐妹嘛,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呢,大家伙儿说是吧。”

    没人应她。

    场面一度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