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蝉声响的厉害,烈日照在道路两旁茂密的槐树上,称的树上枝叶碧绿,郁郁葱葱十分好看。

    安康睡得极为不安稳,梦中两世的经历穿插交替,迷迷糊糊间耳边还有许多哭声,身下的塌又硬又小,摇摇晃晃,振的她浑身酸疼。

    头疼欲裂,安康不得已睁开双眼,强迫自己观察周围的情况……这里是哪儿?安康怔愣。狭小的灰色车厢内,连她在内一共挤着十来个小姑娘,有大有小,最小的看上去才八九岁大。她们大多都在垂头哭泣,根本无暇顾及到醒来的安康。

    “终于醒了?”

    车厢前头的灰布帘被一只大手掀开了一个角,密密麻麻的阳光顿时充斥了整个车厢,可见到了光,车厢内的姑娘们哭的更厉害了。

    “哭什么哭!再哭就丢出去喂狼!”那只手的主人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光听到她沙哑的语气便知不是好相与的,那些姑娘们果然压低了哭声。

    帘子又掀开的更多些,露出那人的脸。方才说话的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脸凶相,梳着常见的妇人髻,眼尾的沟壑看起来能夹死苍蝇。

    妇人眯起眼,恶狠狠地看向车厢内的一干人,目光不像在看人,倒像打量货品:“你们的爹娘已经把你们卖给了我,我劝你们看开点,别在路上给我生什么乱子。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卖了?安康有一瞬间的放空,胸膛里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一瞬间过后,那颗心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卖了也总好过再嫁给其他人。

    “尤其是你!”芽姑突然转头,目光直指安康。把闺女卖出来的人家都是经了荒,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可这个姑娘却胖的令人生疑。

    要不是那男人再三保证没问题,再加上见她穿的确实极差,她这才放下心来。

    安康低下头,安安分分地缩在里头,不哭不闹,芽姑见状安心放下了帘子,回了自个儿的位置。

    “你不害怕吗?”离着安康最近的一个小姑娘红着眼睛拉了拉她的衣角,畏畏缩缩地同安康搭话。

    车上也有不哭的孩子,但多少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红了眼睛,像这样冷静过头的只有安康一个。

    “怕?”安康转头看那个姑娘,语气沉静:“你不懂,这是我最欢喜的日子。”

    “我懂!”小姑娘倔犟地咬唇,反驳道:“只要家里能好起来,什么我都认!”

    安康笑笑,不再理会她。

    刚才那妇人掀开车帘的时候,她透过小角看到了很多槐树。安家村没有槐树,这种树她也是上辈子跟着宁晋舟去京城的时候见到的。

    官员不能私自买卖儿女,安家一定是希望把她送的远远的,越快越好。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昏过去的时候是午间,保守估计她已经跟着车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车马在平底上行的飞快,每隔上一个时辰芽姑便会把她们放下来,在驿站歇上一歇,偶尔还会给她们一些硬邦邦的饼充饥。

    每经过一个驿站就意味着到了一个新的地界。她们共行了两天才出了吴州,车上原本的十几人也只留下了四个,其他的姑娘陆陆续续都在吴州界内被芽姑卖了,包括之前在车上同安康说话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