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马车踏着月色归家。

    陈群与陈纪相对坐于车厢内,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陈纪是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到这时再多的话,恐怕也不及陈群心里对自己的宽慰;陈群皆是因为心事重重,脑中怒海沉沉。

    “我不会错的!”

    陈群目光灼灼,看着车外的景色坚定地低声喃语。旁人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般话,陈纪也同样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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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陈群依照律法将那西凉兵公开惩处,并且又当街抓捕了几名正在抢掠的士兵。围观的百姓都议论纷纷,大快人心。

    廷尉司里————

    陈群神情从容淡定,将温好的茶拿在手里慢慢品尝。

    “勉知长文今日不但惩处了抢掠的士兵,还发出了公告,若再有残杀抢掠之事发生便严惩不贷。在勉看来,此事·········”

    郭勉捋着下颚的胡须,缓缓说着。

    陈群忽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什么强硬的表情,但是语气比平日里严肃了许多。

    “廷尉以为,此事不妥?”

    郭廷尉言道:“的确该严惩,但长文不该发布公告,引起骚动。”

    “这些士兵之所以敢抢掠,与董卓的纵容脱不开干系。况且长文这样大的动静,若是让朝中的人得知,被小人利用,恐怕会触怒董卓惹祸上身。”

    陈群看了他半晌,疑惑道:“群敢问您,您可知廷尉司所管为何?”

    “我们是凭借着什么才能穿上这身官服?”陈群沉声道。

    郭勉被他这样问着,先是一怔,然后又是神色大变。

    “群所学的是律令,凭借着州郡的推举以及朝廷的考核成为茂才,后来因为品学入朝为官,所依靠的从来不是别人所谓的‘赏识’。也从来不想前瞻后顾,如履薄冰。”

    “既然学的是律令,便应从严治法,不畏强权。如此,才能以法之规绳约束天下。”

    “况且,既知老虎残暴,喜怒无常,廷尉又怎知如何给他顺毛呢?不过是掩耳盗铃自以为能够逃过一劫,其实到最后真正会如那些所谓的圆滑之人一般,隔岸观火,引火烧身罢了。”

    陈群眼神凛冽,眸中常年的深潭似乎结上了一层厚冰,能够侵蚀人的寒意四下弥漫,竟然叫年近不惑的郭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