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人停灵七日,戏志才见荀彧备受打击,神情恍惚,整日整日的也失了神采,于是便向他与曹操请假,暂时不去参与平复兖州的事情。

    又与曹操手下有谋之士甚多,况且戏志才已经归军,于是怀着体恤的心情答应了。

    距离曹操兵发徐州替父报仇已经过了月余,快要入冬。

    姜府院中花草凋零,一片萧瑟,更别说府中上下处处都是一片素缟,偶尔传来几声呜咽,真真正正的凄楚到了骨子里。

    那日夜,荀彧从梦中醒来,恍然之间仿佛看见棺中人睁开了清亮柔和的眸子,如往日一般冲他翘唇浅笑,露出信赖而又温柔的笑容。

    但是定神之后才发现只是做了一个感觉真切的梦罢了。

    亡人的双手交叠贴于纤细的腹上,脉搏处静静的,没有一丝跳动。

    荀彧将那不应该的侥幸破灭,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荀司马,令吩咐人做了些膳食,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去用膳吧...........”姜令双目红肿,眼眶中还含着泪,缓缓走到荀彧身旁。

    荀彧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姜令,思及此人与姜珩关系亲密,又想到梦中的那一声呢喃似的嘱托,故有此一问:“你可知珩弟生前锁起来的丹炉在何处?”

    那小小的丹炉模具着实诡异,姜珩心有余悸也不将他放在外面,更没有把它随意丢弃,而是找了个匣子锁了起来。

    他没有忽略梦中的话,心道不像是寻常。

    姜令心中悲怮,而他清楚荀司马与自家公子交情尤其之好,不然也不会将那丹炉的事情说与他听,故而交代道:“公子将那东西索于一个铁匣子之中,命人上了锁,压在床后存放古琴的大木箱之中。”

    姜令看向了躺在棺中的公子,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在姜府上下心中,自家公子乃是极其厉害之人,怎会英年早逝?

    想到这,他不禁跪倒在地,又是俯身扣了几个头。

    跪在地上,姜令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不想那妖道一语成谶,我家公子竟然如此短命........”

    “还留下那个丹炉,祸害我家公子至死.........”

    他哽咽几声,情感真挚至极,不禁闻者心伤。

    荀彧心有戚戚,却是注意到了他话中的陌生信息。缓缓蹙起眉头,“你口中的妖道乃是何人?”

    姜令抬头,也没有隐瞒,沉声道:“我姜家十几口刚至东郡,那时公子尚未出仕。某日,一个叫左慈的道士登门拜访,说我家公子气数将尽,恐怕会英年早逝,然后将那丹炉送予公子。”

    “公子没有在意,不曾想一语成谶了.........”

    荀彧缓缓道:“如此....是天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