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接过俞敏俪手上的旅行包,犹豫着要不要让她进屋来,最终却什么话都不说。

    俞敏俪一路上想好了许多要问候的话语,此刻站在门口,却忸怩不安地无法开口,只好吞吞吐吐地说:“爸爸妈妈很乐意让娉儿在外公外婆家住几天,但他们希望她大年三十晚上回家吃年夜饭,主要是家里人少了,害怕显得冷清。大嫂,您看我是早上来接她还是下午……?”

    刘娜看俞敏俪殷切又显难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只好同意说:“年底事情多,你就不用过来接了,到时我把她送到家门口好了。”

    俞敏俪感激地点点头,情不自禁又喊:“大嫂!”

    刘娜快速地说:“你回吧!跟爷爷奶奶商量下,过了年,再让娉儿过来住几天吧。谢谢你,俪俪!”

    不等俞敏俪回答,她赶紧掩上了房门,一行泪水却疯狂滚下。

    俞敏俪望着紧闭的木门,黯然神伤,多久前还沉浸在大嫂再次幸运出国的喜悦之中,今朝却不得不接受不再是一家人的残酷事实。

    老佐藤对中国的所有事物既好奇又挑剔,不断地抱怨空气混浊难闻,人群喧嚣无序。但他对福宁的食物情有独钟,从街边清晨摊点的锅边糊、蒸米糕、炸油条和炸芋糕,到酒楼里的各种海鲜生猛,无不令他舌尖生津而赞不绝口。刘娜不仅带她品尝了在福宁街上可见的大中华经典菜式,还时时下厨亲自烹饪美味佳肴。

    俞婉娉粘在刘娜的身边,希望妈妈可以二十四小时陪着自己,刘娜也有着同样的愿望,但她却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父已削瘦得皮包骨头了,安静地独坐在角落里,无声地看着刘娜忙碌。刘娜有时也想能跟他一样,安静地坐下,或者可以说一说心中的郁闷和不安。但父亲如一只不堪重负的骆驼,哪怕小小的一根稻根,都将会是压垮他的千钧之重。无奈何中只好与他时时眼神交汇,说不出的哀伤和沉重如胡同里的鞭炮声,在不经意间就炸响几声,没有一丝喜庆之感,只有令人毫无防备的惊悚片刻。

    俞婉娉对老佐藤怀着恶意的厌倦,她甚至在心中一直不停地祈求外公和老佐藤的健康来个调换,必须令老佐藤像外公那么病态奄奄,而外公要有老佐藤的矫健神飞,和妈妈以及自己出去吃饭的人应是外公,而不是老佐藤这种猥琐难看而又为老不尊的老头。

    但其他人却对老佐藤客气讨好。所有人都叫她当个听话的乖孩子,这令她感到极不快乐,她很想留在妈妈身边,却又极其渴望离开。

    大年三十的夜晚,俞婉娉和李爱佳端坐在沙发上,每年例行的春节晚会正拉开序幕。

    俞大明念念不忘地找出几个红利袋,俞香兰手上捏着一叠崭新的百元面额大钞,边往红利袋里装钱,边开玩笑地说:“俪俪丫头都这么大了,我们该省省了,不用再给她压岁钱了。”

    俞大明忙说:“呵,可不能欺负她!她还小,压岁钱怎么可能免得了。”

    俞香兰戏谑说:“是你怕自己太显老了吧,好歹得拽个丫头将她还往少小的去说,当爹的感觉总比当爷爷的感觉好!”

    俞大明呵呵地乐了,:“俪俪乖得很,你看她她一个人还在厨房忙着收拾,多给她些钱激励一下她!我真怕她哪天嫁了人,我不想她长大!”

    俞香兰:“女大不中留,一留就成问题。余姐今天又来电话说,趁春节里大家都不忙,给她介绍个对象,我一会儿要给她说说,好回人家的话。”

    俞大明:“我的俪俪真到了要嫁人的时候吗?我一直觉得她还小。”

    俩人正说着,电话铃响了,俞大明说:“一定是日本打回来的,你快接接。”而他的心里怅然若失。

    俞香兰一拿起话筒,就听见俞敏洪喜悦的笑声,:“妈,姿子生了,早产,真是男孩,没错!还好母子平安!”

    俞香兰咯咯地笑了,:“日本的b超真准哟,我也得感谢何仙公哦!我总担心她大龄头胎难生,这下可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