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城夫妇和周瑾在灵堂的偏房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想着棺材里躺着的周云,天人永隔,这心里的滋味犹如割肉一般。

    就在他们沉浸在伤心中时,外面一声哭叫打破了灵堂的安静。

    “周兄,周瑾,宜兰公子,你怎么舍小弟而去了呀!”

    三个人全都抬起头,周广城沙哑的声音问周瑾:“这是谁呀?”

    周瑾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嘲讽的神情:“父亲如何不知此人,这是礼部侍郎的儿子齐赢啊。”

    “哦哦,唉,这不就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齐和安小公子啊。夫人,我们出去吧。”

    夫妇二人出了偏门,直接到了灵堂。但见灵堂上,一高高瘦瘦身着麻衣的少年正匍匐在地,啼哭不止。

    “宜兰,你怎么走得如此突然啊。你说过等我从皖南回来约我赛马的,你说过的呀!你还说要与我泡温泉与我打猎烤肉,你食言了,周宜兰,你食言了。你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吗,你说等我们及冠之后,要一起上战场杀敌寇,保家卫国的——”

    周家夫妇听得如此真切的哭诉,又见齐赢捶胸顿足,心中不禁被勾的鼻子一酸,忽地眼泪也下来了。

    周广城赶紧上前扶起齐赢:“和安啊,贤侄,你快快起来。”

    周夫人也说道:“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齐赢起身后,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伯父,伯母,我这心呐,痛啊,很痛。我恨不得随宜兰一起去了……”三个人顿时哭作一团。

    周瑾借着虚掩的偏门,看着齐赢的一连串表演,简直就是戏精附体,可惜了戏班子失去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心里连连恶心。

    周瑾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他亲自毒杀了自己,还露出小人得志的无耻嘴脸,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恶心呢。年纪轻轻,藏得真深啊。

    周瑾懒得再看再听了,直接回到座位上继续枯坐,听着外面父母把齐赢慢慢劝好了,又啰里啰嗦地说了半天话,才送走了瘟神。

    周广城夫妇再次回到屋中,慢慢坐下。周瑾看着丧女的双亲,短短时日内,老得不成样子,心中凄然。

    “父亲,母亲,要不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守着。”周瑾说。

    周广城夫妇都摇头,周夫人说:“我和你父亲这辈子生了四个子女,你大姐二姐如今都已经远嫁,相见无期。原本指望着云儿能留在身边有个好的归宿,谁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丧女之痛,肝肠寸断,你不懂啊。就让我们陪云儿最后一段时光吧,毕竟今生有缘做了母女,我就希望云儿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愿她衣食无忧,一切都顺心如意就好。”

    话说完,周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周广城和周瑾的眼泪也下来了。

    “既是如此,我们就都留下来陪三姐吧。”

    三人皆是泪目,相顾无言,生离死别,人生之苦,终是无可奈何。

    晌午时分,下人端来了粥和小菜,三个人谁也没动,又被仆人原样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