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那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拥有的感觉吗?

    当年,她看着雾姬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在自己怀里、看着螭夷悲痛欲绝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螭夷为什么无法爱自己。可是正如南枭所说,他无法爱,却也从来没有害过自己。

    ——我又凭什么怪他?

    ——我恨的,是我自己而已……

    ——鬼灵,这个身份像一个诅咒,好像所有与我有关的人都会变得不幸。我素未谋面的亲娘为了生我而死,后来,亲爹和母上为了保护我也死了,父君的绝望、哥哥的绝望,也都是我造成的。我光是存在着,就是错的。

    ——我与这个身份暗暗抗争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妥协……

    ——可是我以为,我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自作聪明。

    银翮无声地呆在原地,眼神渐渐暗淡。

    南枭这时收敛了自己爆发出来的情绪,他垂下眼不再与银翮对视,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你是鬼灵,我奈何不了你,若你不满意我做的事,杀了我就是。只是别再这样高高在上地质问我,还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我看不懂。”

    见银翮没有反应,南枭顿了顿:“你走吧。”

    银翮落寞地愣了愣,站了起来,缓缓地往外走去。

    沉冥宫外,往日熙攘的多罗城此时已经是一座空城,在阴沉的天空之笼罩下,更显萧瑟。清晨的风砸在浑身湿透的银翮身上,让她冷彻心扉。她独自在城中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回了无极斋。

    无极天都·无极斋

    凰元君见到银翮失魂落魄地回来,连连关切了好几回,银翮都像没听见一样,始终沉默着。凰元君心里一沉,她这模样,一如当年鬼灵刚觉醒之时一般……

    之后的几天,银翮都是这副模样。怪的是,夙川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来过无极斋。

    这一天,万分焦虑的凰元君竟直接找到了九霄去。

    无极天都·九霄·月旎宫

    凰元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月旎宫,影戎正收拾完书室出来,看起来也有些垂头丧气。他看见庭院中赫然站着一位老者,便迎上去问道:“阁下是?”

    凰元君瞥他一眼,也不回答:“夙川那小子呢!”

    听他言语无状,影戎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奈何对方是个已经老得不成样子的长者,影戎也不好发作:“殿下不在。”

    此时已经过了布星的时辰,而夜幕中哪来半点星辉?不止今天,这几天夜里的星辰都时有时无,一想到这,凰元君便忿忿道:“这小子不好好布星,这个点还不在宫中?你去把他给老夫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