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珂婵小手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地道:“父亲,我,我还是回房间吧。”

    低着头走了出去。

    宋志远幽幽一叹,女儿的心思,他自是明白。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陈三郎在宋府没有停留太久,喝过茶后,出城到郊外去陶然庄,找周分曹。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拜访他了。

    正是晚饭时分,一起用膳。饭罢吃茶,开始聊事情。

    周分曹目光熠熠地打量着陈三郎,叹息一声:“道远,老夫实在想不到你能够连中三元,当真是少年可畏。”

    “分曹公过誉了,也许,我运气比较好吧。”

    “运气?”

    周分曹很不同意地道:“一曲《水调歌头》,传遍大江南北;一篇《岳阳楼记》,坐镇千里洞庭,堪称千古绝唱。这般文才胸怀,我服了。”

    说着,起身一揖。

    陈三郎慌忙还礼,心中窃喜:看来有戏。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真仁者之言也,我辈读书人,终生孜孜以求,不外如是。”

    周分曹是真心赏识和佩服,若说以前的对子诗词,还属于才华范畴,那么这篇文章出,就是个人志向情怀的直观表达了。此种胸襟,直扫当今文坛士林的靡靡之风,发人深省。

    再加上龙君邀请的神秘噱头,毫不客气地说,当下的陈三郎声望突飞猛涨,几乎能与寥寥几位士林领袖级的人物相颉颃。

    或者这般说有所夸张,毕竟陈三郎属于新锐,年纪轻轻,缺乏底蕴沉淀;但也正因为年轻,前景更显远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三郎也不遮掩了:“分曹公,学生这趟前来拜访,有事相求。”

    周分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并不接话茬:“我曾经去过泾县。”

    陈三郎一听,若有所思,但不言语,只听他继续说。

    “泾河选地不错,规建深远。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当下考得状元,不日便要进京入翰林院了,何必一定要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建立基业呢?”

    周分曹最为不解的就是这里,当官者,多难安宁,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升迁状况发生,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去。当然,陈三郎打着建立家族基业的名义来做事,却是名正言顺。但凡飞黄腾达者,衣锦还乡后,必定会将家族发扬光大。

    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现实的问题。古人乡土观念根深蒂固,若无家族,便如浮萍,根基肤浅。但家族的概念,并不单指具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是个误解,一个大家族包含许多层次,血亲自是最核心的,除此之外,还有远房,还有家生子,还有门客幕僚等等。

    营造家族事业,无可厚非,问题在于陈三郎为此三番几次来请周分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