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狐狸尾巴已露,不妨引蛇出洞;而且对于天下大势一番推断后,觉得这繁华盛世中波澜暗涌,时不我待,也应该抓紧时间,积蓄力量才行。

    听杜学政言下之意,自己参加科考,那是万无一失,定然能获得一个乡试资格。而乡试作为朝廷正试,非常严格,到时候杜学政想做手脚却不大可能,他应该也不会做,全凭陈三郎个人发挥。

    唯有这样,个人的气数才会养得起来。过分依赖外力,所谓贵人相助,只是时运上的表现。

    至于时运这东西,比命气更难琢磨,更不好控制,俗话说:时来铁变金,运去金变铁。

    见陈三郎一口应承,杜隐言很满意,也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天下读书人,基本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一份诱、惑。虽然科举考试不是考得越多次越好,但对于刚出茅庐者,能够早一届考乡试,肯定是趋之若鹜的。

    “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温习,不要让本官失望。”

    陈三郎告辞出去,到了门外,嘴角弯出一抹冷笑:如果说前面还只是猜测得六七分,那经过今天这件事,就能确定八九分了。

    掠夺气运,大前提肯定是要目标的气运值得大费周章,值得牺牲付出。他现在只不过区区秀才之身,当然入不得法眼。故而必须进行养肥,比如说考得举人,乃至于考得进士……

    如此说来,对方对自己的前景可是相当有信心的,那道士定然看到了什么,洞察先机,所以才舍得投入。

    陈三郎不是没想过干脆来个自暴自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反正不让对方如愿。只是那样,对别人无益,可对自己更毫无好处。还很可能出现鱼死了,网没破的结果。毕竟这张网太大太坚韧,而陈三郎这条鱼却弱小得可怜。

    既然如此,不如迎头赶上,顺势借一斗东风,拼出一条路来。当鱼跃龙门,化龙飞腾,那再大的网都捆绑不住了。

    想到这,心头油然一股豪情蓬发。

    厅堂中,杜学政对宋志远道:“志远,分曹可曾回心转意?”

    宋志远摇了摇头:“不曾,他那犟脾气,真是奈何不得。”

    他们三人为同榜进士,其中杜隐言仕途最为得意,一路青云直上,坐到扬州学政这个宝座之上——其中自然离不开扬州刺史元文昌的帮助;宋志远为人淡泊,更喜欢做学问,只做了几年官,便到学院里担任院长一职;至于周分曹,其心中有志向,有情怀,然而脾性不合群,过于耿直,屡屡得罪上司以及同僚,处处碰壁,可谓头破血流,最终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山林,寄情山水。

    周分曹有学识,懂韬略,元文昌颇为赏识,便让杜隐言出马劝说,让周分曹到扬州刺史府上当幕僚。这职位虽然无权,但只要得到刺史大人信任,相当炙手可热,不知多少人想要得到,然而周分曹却断然拒绝了。

    杜隐言哼了一声:“也罢,让他再考虑考虑。志远,我还有事务处理,先回衙门了。”

    目送他离去,宋志远陷入沉思:今天杜隐言特意来南阳学院,特意找陈三郎说话,却有些蹊跷。难道这陈道远,真得很受少将军赏识,才有这番待遇?

    又想起前一阵子泾县黄县令和地方士绅上书要撤销陈三郎秀才功名的事,也是杜隐言亲自到县里摆平的。

    这样的青睐规格,非比寻常。

    “爹,你在想什么?”

    清脆的声音,走进一位俏生生的少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