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央郡城外一家烧砖瓦的民窑带着三辆骡车,准备把这些货架分批拖走。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码头上常有丢弃的货架,能用接着用,不能用就喊民窑拖过去烧火。

    周围居民在昨天,方舟号刚进内河的时候还好奇地张望,今天连孩童都失去了兴趣。东央郡水多船多,大船也没什么好看的。

    黄昏前运送拆散的货架,帮忙搬运的伙计一人扛二三根,轻松送到车上。这一堆都是货仓里外围的货架,漆着黑油漆的木棍,看起来和货仓里面的货架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不耽误赵大山的事情,民窑老板一再嘱咐,一定要今天都运完。民窑的骡车索性趁着夜色,把所有货架搬车运走。

    夜色刚刚开始弥漫,伙计们还是两三根地往车上送,走路却稳重了许多,不复先前的轻松自在。

    看着最后一根货架被抬上车拖走,赵大山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而站在远处酒楼窗口紧盯着赵大山家后院河面的安康先生,也放下手中紧握的茶杯,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诚王大业,即将拉开序幕。

    这件事情黄豆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去通州收购生丝,两个多月时间并不是因为收购生丝而耽搁的。而是这批生铁熔铸的货架,才是赵大山去通州的真实目的。

    外面的货架是真木头,而里面的货架却是生铁。同样漆了黑色油漆,单单看外观是看不出来的。

    赵大山看着民窑的大车摇摇晃晃走远,他站在船头半天没动。心中思绪万千,有隐约的兴奋,也有微微的担心。

    成王败寇,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是对是错。而他也没有选择,只能做个隐在后面的商贾。成功了他是商贾,不成功他还是商贾,不过是大小而已。

    这是当初他和幕僚文康达成的协议,他不要高官厚禄,只要家人平安。这也是文康敢把长孙放到赵大山身边真正的原因,谁都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推开屋门,黄豆已经睡着了。油灯下,赵大山坐在床边,摸了摸黄豆铺散在床上的秀发,轻声低喃“我只愿保你现世安稳。“

    许是赵大山说话的声音唤醒了黄豆,许是夜风太大惊扰了她的梦,黄豆迷迷糊糊醒来,看着赵大山“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赵大山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我陪你一起。”

    “嗯。”黄豆挪了挪身子,往里面去了去,空出位置来。

    “大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黄豆翻个身看向睡在外面的赵大山。

    “没有。怎么了,你不困吗?”赵大山目光灼灼地看向黄豆。

    夜风吹过,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啪的声响。

    苦短,而夜还很长。

    zhongdanshanxia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