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疏议·杂律》有定:诸犯夜者,笞二十;有故者,不坐。故,谓公事急速及吉、凶、疾病之类。

    白锦儿站在小景家门口,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已经变成了好像被晕开的蓝草汁的颜色,只有靠近最远处的山脉方向的边缘,有着一点点的泛白。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月亮却已经升起来了。没有任何光彩的,只是像一张单薄的剪纸一般,

    贴在靛蓝色的天上。

    暮鼓早已经响了,街上静悄悄的,除了巡逻的城备军以外,再没有一个人再外面活动着。

    除了这一方小而破旧的院子。

    白老头手里攥着里正给的公牒,已经给巡防的人看过了;他和白锦儿正站在院子外面,门板半掩着,里面透出隐隐的光亮。

    在这样的光烛中,白老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白锦儿应该在家等着的。

    白老头回家的那时候,就是想和她说一声,叫她好好地在家里待着等自己处理事情;可一向听话的白锦儿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跟着白老头过来。

    这应该是白锦儿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

    来自一个虽然没见几面,却对她十分友善的老人。

    凶肆的人打开了门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的眉眼也淡淡的,和天上那薄薄的月亮差不多——对着白老头行了一礼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却是出奇的有磁性。

    “白翁,一切都备妥了,”

    “只是按着规矩,不能夜里出殡,所以,需在家里待一个晚上,明早再抬去。”

    “嗯,我知道了,”

    “你就按着你们的规矩来吧。”

    “是了白翁。只是,这,”

    “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讲无妨。”

    白老头看着眼前男人流露出的一丝为难,便说了一句。男人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幞头,说道:

    “不知这位阿婆的亲人,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