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于宣室会见公卿大臣,就卫青出征漠南战事进行商讨。

    “前线传来军报,匈奴遁形拒不出击,卫青率部筑营扎守,静待时机,请求朝廷粮草支援。”

    刘彻将竹简迅速卷成团重重往案上一扔,语气虽然不重,脸却是绷着的。

    很显然,他不满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谁也不甘心当一只出头鸟。

    众臣都缄默其口,静观其变,刘彻虽有不满,但比起劝说他息兵还是让他们当哑巴的好!

    公孙弘佝偻着身躯,看起来比同僚矮上一截,他目视下方,伺机而动,身子纹丝不动,一把胡须垂到手背上。

    汲黯挺身而出打破沉寂,率先发表见解:“匈奴坚守据点,拒不出击,这是有意消耗汉军实力。”

    “卿言之有理!”刘彻点了点头,非常认可,听他继续说下去。

    “臣先前便说过,匈奴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未经教化,不知寡义廉耻,徒与无根之属对峙,必耗尽国帑,使百姓困顿,得不偿失。”

    大农令颜异深有感触,作为大汉朝的“财神爷”,这个家实在是难当,皇帝祭祀要钱,修建规模宏大的建章宫要钱,打仗更要钱!盐铁官营取得的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撑庞大的开支,否则天子也不必依靠白鹿皮币来圈钱。

    本以为汲黯能给出什么有利的建议,没想到他兜兜转转又开始老调重弹,这让刘彻很反感,已经决定了的事,就要义无反顾,不杀出条血路来,愧对祖宗与汉军将士!

    刘彻心一横,到底没有发作,只是目光凶狠地戳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战则进,不战则退!朕不能不顾及祖宗的脸面忍气吞声!”

    公卿大臣见龙颜大怒只好跪地请罪,当下便有臣子抹起泪来:“君父受辱,为臣的万死不足以谢罪!”

    此话一出,众臣顿时机灵成一片,开始酝酿情绪泪飙三尺,一个个恨不能为君分忧,痛煞心扉。

    刘彻从不吃这一套,也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摆了摆手打发他们:“都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为朕分忧!”

    见天子盛怒已平,一个个便识相地跪安。

    “臣等谨遵教诲!”

    刘彻避开王公大臣,只留下嬖臣公孙弘、张汤及亲近侍从上官桀参与政要。举战难避钱粮,刘彻不得不留下大农令颜异参与朝议。

    公孙弘见时机成熟,便上前见礼,阐述己见:“匈奴藏匿不出,臣以为无出其二:一则摄于大将军威名,胆怯不出;二则匈奴单于坚守据点,意在一探汉军虚实。”

    刘彻起身离开案前,负手而立,脑海中反复推断形势,卫青领军不前,驻守不出,或是没有发现匈奴形迹,或是不敢轻易出击。

    他捏了捏手指,不满的情绪逐渐升腾,卫青不去寻找匈奴主力突破反而安营扎寨,这无异于白给匈奴寻找破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