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戚履冰弯腰捡起自己刚扔出去的石头,抹掉上面鲜红的血迹,转身向向大路走去。

    他是个很迷信的人,这个意思不说他像凡人一样信奉杜撰出来的神祗,而是说他相信道任何微小的事情都能是天道的预言征兆。

    比如手上这个沾血的石块,一定是在警告他不要往那边走。

    远山重叠,淡烟浓抹,蜂围蝶阵乱。

    大道不知被何物碾得碎石平坦,两旁绿树成荫,整齐柳营将军屯兵于此,这偌大的手笔显然告诉过路的行人前方有一座城池,繁华丰饶能折腾得起如此景观。

    停停走走,直至日暮天寒,戚履冰才看见巍峨的城门。

    无数经纪行贩挑担提篮在人群中穿行,唱曲谈天做买卖,忙忙碌碌。

    戚履冰有些难以为继,便和路边小野花并肩坐着。花色侵衣紫,柳色侵衣绿,直到驮着货物的瘦弱老马从他身边走过,蹒跚脚步踩进积水泥坭,又溅一衣灰黄。他才起身蒙上黑布,拿着挟飞霜做盲杖探路,混迹于人群中。

    把门的军士两两在一起,盘诘着进出的行人。许是天色渐昏,城门欲关,人变得懒散和善。

    “你,哪里人,进城做什么的?”坐在桌前的书吏问道。

    “小的是磐宁府人,您知道,北方一直在打仗,我来投奔亲姐。”牵着老马的男人哈腰笑道。

    “又是北边来的。”书吏抬头看了一眼,就记下姓名相貌就后抬手让人过去了。

    进城都是些营生的凡人百姓,一路排着路漫漫往前动,看起来秩序井然。

    “让开!”突然队伍后面传来骚动声。

    戚履冰回过头,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巨大妖兽,长得像牛,角生火纹,皮肤粗糙厚实,隐隐闪着金属光泽。它正拉着一辆车,高高的货物累叠堆起,动起来就摇摇晃晃,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不长眼睛的东西。”驾车的青年提鞭打在挡路的人身上,横冲直撞向城门而来,草绿衫子在风中飞扬。

    道路上男女老少惊魂着向左右躲避,生怕晚一步就成了妖兽蹄下亡魂。

    城门口的军士离得远,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有些生气时,却看见车旗上的字号,脸上顿时笑出褶子。他们一把推开排队的百姓,朝人群高声喊道:“有没有眼色?堵着路给上坟吗?还不给给修士爷爷让道。”

    戚履冰本来一旁拉起摔倒的女孩,听到修士二字便疑惑的抬头往车上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是修士。

    连练气期都不是。

    但见这形势,他至少是修士的裙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