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时人一刚踏出贡院的门,耳侧就听见又许多喊她名字的熟悉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到原先本是试题八股四书中的脑海来得清亮。

    可此刻她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低垂着脑袋,缓慢而坚定的走着。

    对于身后呼唤她的名字充耳不闻,她此时是在是太累了,累得完全没有力气。

    她人挤在一众举子中稳步而行,没有欢喜哭也没有悲痛笑,意识有人挤过身边来,发虚的脚步差点儿踩空,外后倒去。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被人直接打横抱起,林清时鼻尖嗅着在熟悉不过的玉兰花香,手指下意识的紧攥着他胸前衣襟不放。

    “睡吧,是我。”听到这个似从天边传来天籁,林清时顿时脑袋发昏,整个人头重脚轻,就过一会儿整个人就直接沉沉睡去。

    她此时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即是明知自己在了熟悉之人怀中,那还有何不放心的呢?

    先一步将人抱在怀中的林瑶恶狠狠的瞪了好几眼欲上前同他抢人的贱/人,不禁露出讽刺一笑。

    有时候不得不说还是女子身份比较好方便行事,就是有时成也女子,败也女子,简直就像是一个令人矛盾重重之事。

    “这位姐姐,阿时现在体虚,应该早点将人带回去才好,还有不知这位姐姐同我家阿时是什么关系。”少年话里的最后几字咬得格外之重,似意有所指。

    今日特意梳妆打扮一番的裴南乔脸上强撑出一抹笑意,其实内心的恨不得咬碎一口上好银牙,连掩藏在嫩黄百合花纹袖袍下的手都在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这男人可真是不要脸,男扮女装就算了,居然还肮脏的将主意打在了他家阿时的身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不男不女的家伙,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面目可憎的模样。

    “呵。”一声冷嗤似从林瑶鼻尖传出,满是透着浓浓的不屑。

    “这位姐姐,我们二人是阿时的枕边人,你将他们交给我们照顾就好,阿时就不劳烦你了。”裴南乔嘴里的‘枕边人’二字咬得格外之重,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炫耀。

    “那又如何,也不看看你们俩个什么身份,一个下等的小倌一个毁容的小倌,哪怕是给我师叔提鞋都不配的存在,还有脸提我师叔的名字,我瞧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再说我和师叔是什么关系,我家师叔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俩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还真当自己是盘菜才不成”林瑶本就是个性子刁钻,赤口毒舌之人。

    此时师叔早已睡着,他又岂会压抑自己尖酸刻薄的本性,不过他也深知此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刻。

    反正他早晚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俩个没脸没皮还一直同狗皮膏药往他师叔身上贴的贱人,何况他们俩个对他的威胁远远比不上那位未婚夫!

    林瑶可始终没有忘记那次会面后的情形,不由轻扯了扯唇,嘴角那抹嗤笑更盛。不过一个故做清高,实际上沽名钓誉的白莲花。

    被骂了一通的裴南乔还欲在想说些什么,可当他扭头看见某一处时,顿时瞳孔猛缩,掌心发汗的钻了进去。

    而同坐在马车里的碧玉自始至终一言不出,他的脸上还缠着未曾拆下的白布,只是那紧扣身下软枕的手泄漏出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不远处的二楼茶肆中,头戴帷帽的男子直到那辆马车消失视线所及之地,方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