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士兵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野猪肉,每人又多了一张羊皮作为铺垫,也算是军中的一个小小福利。

    次日一早,军队收拾行装出发,前往三十里外的金满县,从轮台县到金满县之间都是绿洲,到处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和一望无际的森林,这里便是北庭唐军控制最后一块地盘,也是庭州的核心,溪水潺潺,小河众多,北方是茫茫大漠,南面便是天山分支贪漫山。

    北庭唐军能保留到这么一块根基之地也不容易,除了他们和沙陀人殊死作战外,还有回纥人的态度暧昧有关,它们还需要唐军替它抵挡吐蕃人的北侵,还需要唐军牵制沙陀人坐大,当然还和另一头狼葛逻禄人势力东扩有关。

    金满县是庭州的州治,就像今天的省会一样,城池面积明显比轮台县要大,人口也比它多,商业也比庭州好一点。

    在金满县城外,郭宋正式宣读了天子李豫的旨意,升北庭镇守使李元忠为北庭都护,封正三品冠军大将军,赐爵伊国公,杨袭古封为副都护,封云麾将军,赐爵郡公,其余将士皆官升三级,赏田帛无数,一时间,将士们三呼万岁,感激涕零。

    李元忠年约六十岁,是一个干瘦的老者,因为年轻受伤无数,留下隐患太多,以至于现在身体不太好,须发全白,说话中气也不足,看得出不是长寿之相。

    和杨袭古板着脸相比,李元忠却总是笑眯眯,令人感到和蔼可亲。

    在北庭都护府军衙内,李元忠仔细给郭宋讲述了当前的形势。

    “其实我们最担心的还是回纥,我们一直把回纥称作笑面虎,他们口口声声说和大唐是兄弟之邦,可如果不是它全力支持,原本被我们踩在脚下的沙陀人怎么会窜起如此之快,说到底,真正想灭掉我们的是回纥人,只是他们现在还在葱岭以西和吐蕃人争夺,还没有精力顾及北庭,一旦他们和吐蕃的战争结束,那么不管安西和北庭都会同时遭遇巨大危机。”

    郭宋沉吟一下道“北庭军有没有可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比如敦煌,一旦庭州形势危急,军民就迁往敦煌。”

    李元忠点点头道“郭使君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曾经几次派人去沙州联系,但都没有结果,不知是沙州那边态度不明,还是根本没有把信送过去。”

    “应该是后者!”

    郭宋道“我们过来时经过沙州,和两大豪门的族长都交谈过,他们很期盼唐军进驻,如果庭州军民迁过去,他们求之不得!”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我们也有一条后路。”

    两人谈到未来,都变得十分务实和坦诚,郭宋又道“我不知道朝廷出兵会不会出兵北庭,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李都护觉得北庭的形势还能支撑多久?”

    李元忠淡淡道“这个问题我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吐蕃和回纥争夺葱岭以西的战役已经打了十年,听说回纥占据了上风,我估计再过几年战争就该结束了,一旦战争结束,回纥和吐蕃都会回头攻打安西和北庭,我个人判断,早则五年,晚则十年,北庭和安西都会面临最后的生死劫。”

    郭宋默然无语,历史确实如此。

    在金满县休整了两天,郭宋完成他的使命,接下来他要返回长安复旨,将安西的情况详细向天子汇报,郭宋最大的心愿是说服天子李豫出兵肃州和瓜州,打通敦煌一线。

    这天夜里,郭宋的军队悄然离开了金满县,向伊州方向进发,

    就在郭宋率领军队离开金满县的同时,埋伏在城外的几名沙陀军探子便发现了他们踪迹,疾速向东奔去。

    行军一夜,唐军离开金满县已有一百多里,麦田早已消失,四周是河流和森林以及大片草场。

    天色渐亮,郭宋见左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便对士兵们道“去河边休息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