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并没有注意到蒲渡的语气,是一种久居高位的人,施号发令的口吻,或许是注意到了也并不觉得大惊小怪。

    她从小姐十岁开始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刚开始时,会看到小小年纪的小姐会突然的倒地昏厥;也会看到深夜的时候小姐会突然发起高烧,说着胡话;也会看到坐在花丛里发呆的小姐会突然面目狰狞的嘶吼,奔跑。

    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如果没有领主的话,自己恐怕早就在荒郊野岭喂野兽了,只是觉得心疼。

    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姐会痛的浑身颤抖,会疼的一个劲儿的哭泣,可是却没有人可以帮的了她,只能看着她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像是忘了一切那样,仍是保持着微笑,甜甜的叫着“娜塔莉。”

    而小姐,娜塔莉突然有些感伤,她也只是从老女仆的口中知道,小姐与郁巡少爷的感情从小就很好,可是,现在她就连郁巡少爷也不认识了。

    或许就像郁巡少爷对自己说过的,小姐她并没有疯,只是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但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刚刚领主大人看着小姐醒过来后就出去了,别看领主一幅不近人情的模样,其实心肠软的很。”娜塔莉絮絮叨叨的说,显然刚刚的领主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不过,那个没头脑虽然走了,但他父亲——不高兴就要来了。”娜塔莉砸吧着嘴巴,有些厌恶的讲道,“一个个满肚子肥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娜塔莉越说越激动,脸上发红“都是一群趴在我们亚尔南领土上的吸血虫。”

    蒲渡听着解释,慢慢勾勒出话中的大概,她所处的这片领土叫亚尔南,而自己现在是领主的女儿,而再过几天会来人,是那个造成这具身体昏迷的罪魁祸首的父亲。

    蒲渡扭了一下脖子,“小子惹事跑了,就来了老子?”她看着眼前天真的女仆,突然用手捂住嘴巴,掩住她嘴角的狞笑,暗想“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爬到我的头上撒野。”

    蒲渡看着女仆,突然打了个哈欠儿,挥了挥手“出去吧。”

    等到娜塔莉关上门后,蒲渡立马下地寻找镜子看她是不是也变成了一头金发的蛮人。找到镜子后,蒲渡找准角度,祈祷自己不要变成古籍中记载的那般模样。

    然后悄悄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相,“她”很年轻,脸上仍带着稚嫩的婴儿肥,过分冷白的面容衬的她显得格外的锋利,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神秘异常,尤其是眼神流转之下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宛如油画般浓墨重彩的面孔,配上一个尖下巴显得富有攻击性。

    蒲渡摸了摸下巴,揪下绑在她头上的头绳,一头及腰的银金色长发散落在腰间。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好歹不是纯色金毛。

    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变得昏暗的天气,蒲渡刚刚回到床上想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其中还有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女仆尖着嗓子的动静“……我看谁敢打扰小姐的休息。”

    蒲渡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娜塔莉用自己有些瘦弱的身躯试图拦下那个壮硕的男仆,而身后一个挺着个大肚腩的中年油腻男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看戏,显然女仆的不自量力的行为,成功愉悦到了这位大老爷,所以他特意摆了摆手,让他故意只带来的一个男仆又减小了力气。

    马尔茨.马特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嗤笑,“卡尔.巴里那家伙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这里的领主就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让他多交税就多交税,哪有他说的那么吓人,亏他还受到皇室的赞赏,成功升职。”想到这里马特变的嫉妒起来。

    他送了那么长时间的礼物,打通层层关卡,费尽心思的讨好莱万皇子,却抵不上一个平民出生的人。

    卡尔.巴里不过是一个平民,说的难听点,平民就应该守着平民的职责,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不是坐上高位,和他平起平坐,甚至于,在他之上。

    如果一个人注定卑贱就应该坦然的接受,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打破。所以,他讨厌卡尔.巴里,讨厌亚尔南领土上的所有人。

    他并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任何的错误,因为,从小到大,他接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