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栾游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个木乃伊,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板上。这是间昏暗且简陋的土屋,四壁空空,土墙上斑驳陆离,蛛网结得到处都是,小小木窗上没有窗纸,浓郁的草药味不断飘进来。

    还是很痛,可栾游安心了,有同伴在旁,比一百颗镇痛药都来得管用。她可以遂了刘丽娟的愿,接受安排好的命运凄惨死去,回归现实等待下一次穿越,但她也承诺过席宁,不再丢下他一个人,要死也得一起死。

    所以,该死的白莲花没死成,剧情走向会有变化吗?栾游笑了,走着瞧吧。

    小身影端着一个破碗,进门就见栾游唯一能活动的脸部,正露着个扭曲的笑容,不禁皱了皱眉。

    男童将碗放在床头,坐下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枕着,再端了药凑到她嘴边喂下,脆生生地开口道:“姐姐,你已经睡了三天啦,没吃没喝的,再不醒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栾游古怪地看看他。七八岁模样,长得虎头虎脑还挺可爱,要不是听见了那声卧槽,指不定就被他蒙住了呢。

    栾游没说话,慢慢把一碗苦药喝了个精光,然后才翻他一眼,虚弱道:“放心,这声姐姐不白叫,说了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男童将她的脑袋摆平,查看一下裹身的布条,又道:“大夫说你的骨头断了好多处,脏腑也有受伤,不养个半年是不会好的。可我只在娘的尸身上找到几两银子,现在已经快花完了,以后怎么办呢?”

    栾游心头异样,她想不起晕死前一刻是否有清晰叫出他的名字,于是蹙眉道:“席宁,你别是还没认出我来吧?我是栾游啊!”

    男童缓缓直起身,眼睛眯了眯,冷芒一闪而过,随后疑惑地看着她:“栾游?你被打傻啦?你是我姐姐,你叫莲心啊!”

    ???

    栾游瞠目,莲心?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她突然想起了情节,想起了昨夜的梦,那个场景,那些人,那些话,那个被拖走的婢女——是现在的自己?

    她不是白莲花,她是白莲花的婢女,一个应该已经喂了狗的人!

    这又是什么绝世剧情!她在刘丽娟的心里已经不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吗?别说大反派,连配角都混不上了,只是个炮灰。栾游打了个冷战,赶紧闭闭眼睛,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开。

    席宁没必要在这时候跟她逗闷子,想到他的语气,栾游也迟疑了:“你...你不是席宁,是莲心弟弟?”

    男童听见她的第三人称竟毫无异色,表情平静地点头,很不正常的平静。

    他不是席宁,但他也不是莲心的弟弟。

    栾游懵了一会儿,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是谁,其实并没那么重要,身份是虚幻的,搞破坏才是当务之急。但要搞破坏,也得找到席宁,破坏要一起搞,回家要一起回。

    可是,面前这小子是谁啊?中的另一个穿越者?

    反正破绽已经露出来了,姓名也自报过了,栾游不再掩饰,斜着眼珠子看他:“你知道,我不是莲心,你也不是莲心的弟弟。说吧,你是谁?”

    男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半晌噗嗤笑出声,脑袋一歪,显出几分不合年纪的吊儿郎当来:“你半死不活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是哪儿来的底气质问我?”

    语气相当成熟,栾游一噎,吞了吞口水道:“我是倒霉上了这个身,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抠脚大汉附身小男孩,你也真好意思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