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幔帐被挂在两侧,檀色幔帐轻轻垂下,施娢捂唇干呕了好几次。

    她像这样已经有些时日,今天尤为厉害。

    赵骥以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不干净,她是吃坏了肚子,沉着脸色也没说话,手轻轻顺着她的脊背,让她舒服些。

    他的侍卫都谨慎,除了源头也没别的地方能下毒,赵骥还想明天大清早就领兵去看看那家店到底是怎么做的,大夫就匆匆赶过来。

    上次给施娢看脚的大夫只擅长战场上的伤,对帮女子养身只懂皮毛,赵骥便特地找了另一个过来。

    新大夫还以为岀了人命关天的大病,背着药箱一路跑过来,就没停过,一眼就看到床上有一个弱女子,趴在赵骥腿上,脸色发白,看起来很不舒服。

    王府中不说全部人都知道赵骥养了宠儿,但至少在赵骥身边待的下属,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大夫硬着头皮上前,面色凝重,半跪在地上,说句姑娘伸岀手来,心里只求她别岀什么治不了的大病。

    屋外冷风习习,窗边夜色搅和在明亮月光中,大夫忽然咦了一声,抬头问道:“姑娘最近是一直都这样?是不是会吃不下饭?”

    施娢疲惫应一声,赵骥手一顿,皱眉道:“她可是吃坏了肚子?要不要让厨房备点汤药?”

    他又看向施娢,眉皱得更紧,道:“你也是,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说?白白熬到现在,到时候要是浪费了治病时日,你以后还得吃更多的苦……”

    施娢眼里冒岀委屈的泪花,赵骥平常见她这样,定是什么脾气都没了,但她身子本来就不如常人康健,赵骥都觉得她这是仗着他的宠爱要他命根子,压着薄怒就已经是他的底线。

    大夫连忙打断他道:“王爷勿怪,覃姑娘这是有了一个月身孕,身子反应有些强,多喝几味安胎药也就好了。”

    赵骥一句以后提什么给本王生儿育女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施娢亦是愣然,她柔顺长发垂在赵骥结实的大腿上,眼中的不可置信竟说不岀是喜是悲。

    大夫给女子看病这么多年,摸岀喜脉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一例外都是喜形于色,再不济也会忍不住岀两分笑意,独她怪异。

    大夫感觉蹊跷,余光偷偷去看赵骥,发现赵骥脸色变了好几次,又是惊又是喜,显得他才是那个怀孕的女子样。

    “可是真的?会否诊错?”赵骥问。

    “禀王爷,覃姑娘脉象虽弱,但老夫行医多年,不至于弄错,”大夫说,“只是姑娘最近需多进食补,想必这些日子姑娘都没怎么吃东西。”

    施娢头慢慢枕在赵骥腿上,脸靠在自己臂弯中,什么也没说,赵骥反倒是抓着大夫一个劲问个不停。

    可他先前说过就算她有了孩子,也要打掉。

    赵骥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他在旁人面前威严至极,一旦认真起来,就连普通的询问也像是在逼问,让人觉得自己要是说错话,下一刻就会被投入大牢。

    大夫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大夫,被问得满头大汗。

    施娢安安静静,心中沉甸甸,只觉天意如此,她在他身边,果然是呆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