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帝召见为何事?季九默默盘算了一回,最近一直忙着操练兵马,监察军纪,再就是带小皇子出宫逛了两回,去神策军行营还中途留宿,难不成皇帝知道了不高兴,要兴师问罪?想来想去若是皇帝问起,这些只能推脱到贵妃娘娘头上。

    季九一边猜测,一边往含元殿走,到了后见皇帝面色并未有怒气,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高崇文这几年间给朕上了十数道奏折,口口声声不愿留在西川,这却是为何?”

    “奴婢推测高老将军是想回边疆杀敌呢。”季九想起鹿头关分别时高崇文的嘱咐来,不由有些心虚,自己回京后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倒是知道他。”西川富庶,天府之国,高崇文却不愿意待,要回镇边地。说什么西川乃宰相回翔之地,他呆的久了觉着不好意思。李纯合住奏折叹了声,要是藩镇节度使都能像高崇文这般,那他就不用日夜忧虑了。

    “高老将军用兵如神,光明磊落,奴婢极为敬佩。”这句不光是逢迎皇帝,还是季九的心里话。他在外监军十年,会过不少藩镇将帅,多的是自私自利之辈,更有甚者养寇自重。似高崇文这般,一心为朝廷着想的,

    算起来屈指可数。

    “朕想召他回京拜相,他也不肯,只能赐他旌节,封他为邠州刺史、邠宁庆三州节度观察使,充京西诸军都统。”皇帝言道。

    “高老将军曾作了一句诗,崇文崇武不崇文,他虽谙熟兵法却不通文墨,不熟悉朝廷礼仪,所以不敢进京面圣。”季九听了忙解释道,皇帝虽封赏极厚,但言语间颇有疑虑,高崇文是镇边大将,君臣间若是有了嫌隙,受苦的是边疆百姓。

    “如此说也罢了,只是他不进京,朕总要派个人去传诏。高崇文有功于国,派去的人须称他的身份,朕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合适。”

    皇帝踱了几步道,官员任免,向来由中使传诏。京城西川千里之遥,蜀道艰难难于登天,派寻常中使怕路途耽搁,不若季九轻车熟路。

    “奴婢遵旨。”

    季九领了旨意有些发愁,前两次去河东川西,小皇子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次一去一回,快马加鞭也得一两个月。李恒现在越来越黏着他,不知道回来后又要如何哄。

    “九郎,孙中尉来了。”

    季九先回了长乐坊一趟,正打点行李衣物,就听春水通报孙忠义来了。

    “三哥可是有事?”季九见孙忠义面色不善,心中不解,忙让进正厅。

    “可知陛下为何让你去西川,以往传诏小事,随意派遣个中使也就完了。”孙忠义坐下后,喝了杯热茶道。

    “蜀中路途遥远,现下又值寒冻时节,陛下为保万无一失,命我去向高老将军宣诏。”难不成皇帝要派遣中使出去,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九弟糊涂,王承宗叛乱初起,正是用兵之际,陛下偏遣你去西川,必有深意。”孙忠义叹道。

    “还请三哥指教。”

    “中使虽有监军之职,累立战功的却只你一人。若是陛下有意让中使领兵的话,舍你其谁?但现在却在用兵的节骨眼上打发你去西川,只怕嫌你挡了其他人的路。”

    “挡路,怎么说?”季九忙道,他最怕不知不觉间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