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朝野议论纷纷,都在替元御史打抱不平。”有探听消息的中使先回来,上奏皇帝道。

    “陛下,馆驿的正厅,御史

    与中使先到先得。”不多时,查典籍的中使回来禀报。

    “士良与士元随朕多年,必不会使你们受委屈,先回去罢,至于这元稹,朕自有计较。”

    皇帝听了有些为难,只得暂时搁置处罚元稹的命令,明日上朝先听听大臣们怎么说。

    “陛下,奴婢刚听了一言半句,却是士良与士元先行挑衅,逼元御史让出正厅,后又执鞭教训,这么说来,元御史倒是没什么错儿。”仇士良和刘士元出去后,殿中除了皇帝和服侍的宫女,就只剩季九和吐突承璀,皇帝脸色不好,季九壮着胆子道。

    “季使君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倒替外人说上话了!”吐突承璀接道。

    “奴婢是为陛下着想,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哪有什么外人内人,陛下治理天下,总要以理服人。咱们委屈一时算什么,陛下的名声要紧。”季九据理力争道。

    “朕知道你们都向着朕,朕也不会委屈了你们。这元稹不过是少年后辈,倒把架子都抖起来了,连朕的人都敢欺辱。”季九的话,皇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陛下,奴婢路过洛阳时,听百姓们纷纷夸赞,说元御史是一名好官。若是他没错反而受了责罚,岂不是要怨陛下赏罚不明?”季九急道。

    “他怎么没错?擅自将河南尹房式停职罚俸,才召回京城的。”吐突承璀听了皱眉道。

    “据说是房式横行不法,纵容儿女家奴欺压百姓,元御史才依法治之,这不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么?”季九辩解道。

    “房式乃是良才,李邺侯在世时,对他极为倚重。阿九常年在外征战,朝中的事情自然不知晓。朕作皇子时,李邺侯便名满天下,玄宗皇帝时就待诏翰林,皇祖父时更是入朝拜相,数度有功于国。李邺侯好访名山,终其一生,功名富贵唾手可得,却执着于寻仙问道,不以俗事萦怀,皇祖父强逼之下,才娶妻荤食。房式能得他青眼,倚为耳目,必有过人之处。”皇帝立在窗边叹了一句,远远瞧向繁星闪烁的天际,吐突承璀和季九都猜不透他想什么,侍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朕拟遣孙忠义往洛阳,承璀与阿九明日即可上任,河朔三镇虽除,淮西与淄青尚据守一方。神策军内可拱卫京师,外须出兵征讨,今付与你二人之手,万万轻忽不得。”

    皇帝郑重道,季九和吐突承璀忙下跪领命。

    “季使君可是与那元稹有交情?今日怎么处处替他说话。”出了含元殿,吐突承璀问道。

    “我常年在外,哪里同人攀交情去?连内侍省的中使,也没几个识得我。承璀也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今日胡言乱语了几句,怕是惹陛下不高兴了。”季九笑道。

    “这倒是,使君唯有同神策军的将士们熟络,日后咱们可就是同僚了,使君可得多多照顾。”吐突承璀拱手道。

    “一定,承璀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季九满口应下。

    吐突承璀听了,噎了一句,与季九挥手作别。

    天色已晚,宫门早下了匙,季九兼着皇子们的武技教习一职,刚回到校场住处,李恒就遣了人来寻。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季九到清宁宫李恒住处,进了屋子见小皇子要掀了被褥起身,忙将他按住,如今早已入秋,白天虽有些热,夜间却起了寒气,若是着了凉,又不肯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