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和小杨氏看得目瞪口呆,愣是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趁着她俩愣神之际,杨冬燕招呼儿子们和小孙孙赶紧吃,虽说桌上那些个吃食在她看来,连猪食都不如,可有的吃就不错了,想过好日子也得先苟住再想别的。

    又一天过去了,杨冬燕躺在土炕上,侧过脸看着乌漆嘛黑的土墙面,忍不住在心里接连叹气。

    重新开始,从头再来,这些话说着是容易,可说到底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如果是几十年前的她,打小过着穷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捱到了长大,嫁人后偏逢乱世,憋着一股劲儿跟男人一起打天下,这才有了后来的好日子。

    可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的她别说吃黑面饽饽了,连观音土都吃过,别的罪也没少遭。可放在如今,她就觉得躺着的土炕硌得她骨头生疼,底下的稻草总感觉有虫子爬到,盖着的薄被不保暖也就算了,还有一股子臭味儿。

    还有身上的衣服磨得皮肤疼,脚上的鞋子……

    她上辈子啊,贴身穿的衣裳都是大丫鬟们一针一线的做出来的。单说着鞋子,从纳鞋底到缝鞋面,甚至连鞋垫子都是绣了花儿的。穿着就特别舒服,大小正合适还不磨脚。

    甚至她以前用的抹额,都要大丫鬟们细细做上半个月的针线活儿才成的。

    都说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可咋能一下子就成云端跌到了泥里呢?

    杨冬燕心里苦啊,都苦得没边儿了。

    这不,她晚间就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后,人都是颓的。

    魏家哥俩见她这样,心中的愧疚感都摆在面上了,匆匆吃了早食就出门干活了,在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媳妇们不要惹事。

    等儿子们一走,杨冬燕立马把碗一推,伸手牵过小孙孙:“窝头咱们走,奶领你去村里转转。”

    方氏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目送婆婆离开。

    及至人都走了,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还是小杨氏嗤笑一声:“嫂子去河边洗衣裳?记得把娘的也洗了,还有啊,今个儿轮到你洗碗抹桌了。”

    小杨氏飞快的起身,回屋拣了两件衣裳,又拿了个盆儿就跑了。

    方氏回了神,忍不住低声咒骂道:“生个病还生出能耐来了?衣裳不洗鸡不喂,连碗都撂这了?”

    骂归骂,活儿还不能不管,像洗碗筷倒也罢了,鸡肯定是要喂的,饿上一顿保不准就饿瘦了饿得不会下蛋了。

    等方氏将家里的活儿都干了,却不见婆婆和妯娌回家,只能冲隔壁喊了一声,让帮着看个门。

    隔壁很快就出来了人,也拿了个大木盆:“去河边?一道儿去呗,我让我大闺女帮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