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茶杯递过去:“上个月过来的时候带了一盒大红袍,放在那里搁了好久了,您怎么一直不喝,是不是不喜欢啊?”

    师傅撩起眼皮,常年昼伏夜出,自身习惯不好,所以声音有气无力,有点死气,又有点显老:“脸上的假笑通通给我收回去,知道你现在过得得意,得意一点就可以了,得意过头就要招人恨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佩珑脸上顿时褪的干干净净,素白一张小脸,不笑的时候反倒很文静,分得清好坏是她的有点,愿意听话也是她的优点。

    没这些优点,他也不会栽培她了。

    “收一收,不该有的脾气和毛病都收一收,天底下没有人是不聪明的。”师傅果然是师傅,说的话就是不同凡响:“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拿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去证明,人也是。”

    师傅本来只是教本事,没有做心理辅导的义务,不过他还是做了,而且开解的还挺认真:“你要自己去看,眼见为实,看不见的更不要靠自己去猜,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每次都猜得到么。”

    王佩珑不好昧着良心说自己有多聪明,只能低头认错:“是,我知道了”

    师傅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再卖弄自己的智商,口气也放软了一点:“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路总归要一步一步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毫无底线地好下去,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人,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你年纪不大,还有时间,先把这个搞清楚再说吧!”

    王佩珑心说我要的就那么简单,谁会嫌钱少,谁会嫌好日子过够了不想过啊,这不是耍我么!

    心里是怎么想,脸上却不露,她把师傅的话一一记下来,有些其实还不太懂,不过胜在记性好,来回反复地思考一阵也能得出个大概的结果。

    说好的要混出个人样子,万显山给了她机会重新活回人样,那就先把这个目标做成。

    师傅说的对,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不是只有林织云会叫她烦恼,换做方织云也是一个道理,万显山不是常说的,做大事的人要紧是韬光养晦,不动声色的吗,那她就好好忍着,忍着就是了。

    刚走出院子,就看见苏佩浮风一样地跑进去,跑的跟做贼一样。

    时间到了,要服侍师傅抽-烟了。

    王佩珑朝外走去,哥哥在外面等她。

    没有阿四了。

    那个傻大个在一次打砸抢的过程中脑壳上被人拿刀开了个洞,开洞了还一脚油门把哥哥送到安全的地方,实在是个人物。

    可惜她知道那个傻大个叫阿四的时候,人家已经死了。

    这两年万显山外头的相好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但林织云却是不容置疑的一位,十个里面有她,五个里面也有她,王佩珑私下跟哥哥聊天的时候,就用‘狗皮膏药’来代替她。

    一贴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说这话时她已经褪去小洋装,改换了素面的百褶裙和花边衬衫,稍微长一长年纪,就更分得清美丑,王佩珑近来好像是很羡慕外面读书上课的女学生,不想叫人说起戏子时脑子里统一就回应出‘下九流’三个字,这一阵竭力地要向那帮学生们靠近,好像自己没读过书,但是改头换面,拿身衣服来包裹自己,也满可以装上一阵好姑娘,只要别叫她拿笔写字就行。